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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赵树,你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徐鹤霄又道,声音更大了一些。

    他又等了两分钟,屋内依旧没有动静。

    徐鹤霄后退两步,抬脚,猛地朝紧闭的房门踹上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门应声倒下。

    尘土飞扬,徐鹤霄朝房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不省人事的赵树。

    十分钟后,徐鹤霄把赵树背去了附近的诊所,他们刚进门,诊所的医生就朝他们摆摆手,让他把人送医院去。徐鹤霄没办法,只能背着人,又朝医院快步走去。

    赵树一米八的身高,平日里没少锻炼,体重在一百三十斤左右。这样的体重和身高,也就徐鹤霄这样的人,才能背着他在雪地里健步如飞。

    医院人满为患,徐鹤霄背着赵树费了一番力气才挤了进去,“医生,我这里有人昏迷了!”

    徐鹤霄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嘈杂的人群里拥有极强的穿透力。

    “有人晕了?快抬到病床上来。”

    等徐鹤霄为赵树办理完住院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赵树在输液,徐鹤霄拜托邻床的人帮他看一下,他就出了医院。

    他先回了一趟家,和林绮说了赵树的事情,换了干净的衣服和裤子。塑料水鞋里的兔毛已经湿了,林绮帮他换了干的。

    外面雪深,没有水鞋,出门没走几步,鞋袜和裤脚都要湿完。

    “我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自己吃,不用等我。”徐鹤霄道。

    林绮应下,目送他离开。

    徐鹤霄去了机械厂,把赵树的事情说了,然后才又去了医院。

    他到医院时,赵树已经醒了。

    “呐,你儿子来了。”邻床的人指了指门口的徐鹤霄。

    “我不是他儿子,我是他同事。”徐鹤霄道。

    “不是儿子啊,那他儿子呢?”邻床的大爷是个心直口快的,“儿子没来,倒是你这个同事忙上忙下?”

    “我没有儿子。”赵树干哑着嗓子道。

    徐鹤霄放下手上的篮子,篮子里有他从家里带来的饭盒和碗筷,以及从机械厂带来的暖水壶,水壶里还装着他没喝完的姜糖水。

    “您等一等,我去接水。”徐鹤霄道。

    “我这里就有,先喝我的。”邻床的大爷一脸愧疚,“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没有儿子。不过没有儿子,总有女儿吧,你女儿呢?”

    “也没有。”赵树面无表情,面上带着一丝丝不耐烦,“我在战场上伤了身体,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孩子。”

    戳人伤疤,愧疚不已的大爷:“.........水都给你喝。”

    赵树肺炎了,需要住院五天。

    徐鹤霄给他在医院食堂买了粥,看着他吃完,并把碗洗干净,“明早我再来。”

    “不用,我又不是断手断脚,可以照顾自己。”赵树道。

    徐鹤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徐鹤霄出了病房,邻床的大爷便忍不住道,“他欠你钱啊,你对人家态度这么差?”

    “没欠。”赵树侧过身,一副不想理会大爷的模样。

    但是大爷没放过他,继续道,“你该不会是伤心了吧?无儿无女,的确挺可怜的。我看你那同事对你也不错,又长得一表人才的,要不你认他当干儿子得了。”

    赵树没说话,他在床上烧得快要死去时,他的确后悔过,后悔当初没有收个徒弟,如果他有徒弟,就不用担心死了没有人发现。可想起从前那些学徒的资质和品行,那满眼的精明算计,他看一眼就心生不喜。

    他不想将就。

    直到看见徐鹤霄,他倒是想收徒了,可人家似乎不太愿意。现在听了这大爷的话,他又觉得徒弟也算不上什么,认个干儿子才好呢,死了也有人祭拜。

    虽说现在破除封建迷信,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信奉鬼神的,他怕自己死了到地下没有人给自己烧纸钱。

    可徐鹤霄愿意认他吗?

    他凭什么能让徐鹤霄愿意当他的干儿子?

    赵树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存款,这些年他生活节俭,存折上的数字不断增加,如今已经是非常大的一笔。徐鹤霄要养老婆和四个孩子,身上的担子重,如果他把这笔钱给对方,对方会愿意吗?

    徐鹤霄回到家时,林绮已经吃过晚饭,正在床上给四个孩子哼着歌。她唱的是徐鹤霄不知道曲子,徐鹤霄听了,内心莫名平静。

    “饭菜还在锅里热着呢。”林绮道。

    她担心鸡和兔子夜里会冻僵,所以厨房的火堆几乎会燃烧一整夜。烧的是木头,林绮也不心疼,比水桶还粗的木头放进火里,一整夜都不用起来添加柴火。

    徐鹤霄在火边吃了晚餐,又去泡了热水澡,然后才回了卧室。

    “你那位同事怎么样了?”林绮问。

    “肺炎,估计要在医院住五六天。”徐鹤霄回答,“他能自己照顾自己,明天我就不用过去了。”

    “自己照顾自己?他的家人呢?”

    “无儿无女?也没有其他家人。”说到这里,徐鹤霄沉吟了一下,“他想收我当徒弟,教我修车。”

    “你没同意?”林绮有些意外,徐鹤霄已经有了三位老师,如今再多一位,有什么关系吗?

    像是知道林绮心中所想,徐鹤霄解释道,“易老师他们三人,除了我,还有其他学生,不像赵树,他没有亲人,也没有其他徒弟,一旦我成了他徒弟,今后无论他有什么事情,能依靠的只有我。”

    他不怕被拖累,也不怕麻烦,但是他担心绮绮被拖累,怕给绮绮带来麻烦。

    “不是只有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可以为你分担。”林绮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就算我们照顾不来,我们还可以出钱请人。”

    “对啊,我们还可以请人。”徐鹤霄眼睛一亮,笑了起来,“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