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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宫办公室的门口,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束,将配剑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走了进去。

    室里除了国王陛下,没看见别的大臣和侍卫,这让我原本就有些疑惑的内心,更加地充满了问号。

    国王陛下看见了我,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眼睛中,却充满了愤怒的火花,就连头发都蓬蓬的,似乎想一根根地坚起来。

    我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左手抚着剑柄,单膝跪下,我用尽可能显得无辜与忠诚的语气向他问安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使得陛下大清早如此急地召我进宫,现在更是以一种审视犯人的眼光注视着我。

    在内心审查着这几天来自己的行为,却找不到一件值得陛下对我发火的事情应当是没有吧?难道是前天把威尔公爵的儿子打伤的事?应该不会,不管怎么说,也是那家伙调戏民女在先,想来他也不敢在外张扬吧?虽然我把他全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挂在路旁是过分了些,不过,咳,那主意又不是我出的。

    是了,也许是大前天的眼镜蛇事件不,不会,以陛下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我只是替人善后罢了,我还没有胆大到把掌玺大臣和三条眼镜蛇关在一个屋子里的地步,虽然只是三条已被拔了毒牙的眼镜蛇。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发现及时,用剑敲开锁冲进去杀了那三条蛇,弄不好掌玺大人就被吓得心悸而死了。

    难道是大大前天

    这时,国王陛下发话了。

    “莫秋尔,哼,昨天你做了什么?”他的话语中有着明显是强压下去的怒火。

    昨天?我思索了起来。

    昨天,感觉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事实上,自从去年玫琪公主十五岁生日以来,昨天恐怕是最平静的一天,平静得让我在临睡前,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谢露娜女神的思典。

    我不解地看着陛下。

    大概因为没在我脸上看到半点羞愧反省的态度,使得陛下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只听他大声怒斥道:“莫秋尔,亏我如此信任你,甚至要把我最疼爱的女儿都嫁给你,可是你,可是你”他竟气得说不出话了。

    “陛下,如果臣犯下了什么使您无法原谅的错,请您明示。”我郑重地说道。

    国王陛下喘了几口气,似乎是平复了下怒火,才说道:“莫秋尔,昨天晚边,你是否去了百花园?”

    “臣去过。”我疑惑地回答。

    “你是否是去找迪斯家的小姐?”

    “是的。”我抬头看向国王,却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她给了我一幅”我忽地顿住,呆呆地看着国王陛下。原来,陛下如此生气的原因竟是因为

    昨天,迪斯家的迪薇小姐当众交给了我一幅手绢,而我也确实接下了。在奇亚斯王国,私赠手绢,无疑是双方定情的象征。可是

    陛下斥道:“再过三天,就是你和玫琪的婚礼,可是你,你居然身为骑士,便应当守一而终,你曾对我发过誓,会一辈子好好爱玫琪,要知道,爱情是神圣的,是不可亵玩的,是”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不过我得说,这种有关于爱情与誓言的话题,由我们这位以风流和绯闻名扬全国的国王口中说出,实在像是从翩翩起舞的蝴蝶嘴里,发出蛤蟆般的怪叫声。

    “陛下,”我急忙打断他的话,虽然打断国王陛下的即兴演说显得很不礼貌,“这件事,玫琪公主是知道的,您应当找她来问一下。”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只见陛下忽地沉寂了下来,那森冷的眼神让我担心他会不会马上让人把我拖下去砍了。

    冷哼一声,国王陛下把一封信掷到了我的面前。我警惧地捡起信,心里已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信封上写着“莫秋尔骑士亲启”,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疑问,如此烂咳,不是,如此有特色的笔迹,绝对是出自我的公主之手。

    封口原本被蜡封着,不过现在已打开了,虽说被人偷拆了自己的信本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不过考虑到那个人是国王的话

    我抽出了信,看了起来,信写得很长,而且居然还写得很流畅,大体的意思是说她要离家出走,而出走的原因是为了不妨碍我和迪薇小姐的交往?

    总的来说,信里写了一大堆,写的都是她在得知了我和迪薇小姐在百花园手绢定情后,她是如何如何的伤心难过,觉得生无可恋,出于对我的爱,为了我以后的幸福,她决定放弃,离家出走,要我当自己从没遇见过她

    我觉得我的头好晕。

    “你还有什么话说?”国王冷冷地问我。

    叹了口气,我说道:“恭喜陛下,公主的作文水平有了明显的进步。”

    “我问的不是这个,”国王陛下暴怒了,“今天一大早,整个王宫都已找不到她,只发现了这封信,她那么爱你,而你居然去和别人定情”

    “可是”

    “如果玫琪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

    “可是”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一个值得我把女儿托付给你的好孩子。结果你”

    “可是,”趁他还没下令把我关起来或是直接砍头之前,我急忙叫道,“可是昨天明明是玫琪公主让我去找迪薇小姐的啊?”

    “什么?”国王陛下怔住了。

    “昨天下午公主说她的一幅手绢忘在了迪薇小姐那,让我去帮她拿回来,今天交给她的啊。”我从怀中取出了那幅手绢,捧在国王面前,我相信,陛下只要一看到上面绣着的蝴蝶,就会相信那确实是玫琪公主的手绢。

    能把蝴蝶绣得和癞蛤蟆差不多的人,这个世界绝不会有第二个。

    不过现在想来,昨天玫琪让我去拿手绢时,两只可爱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现出动人的笑容那明明就是一脸的坏笑嘛,我怎么当时没发现?

    我和陛下大眼瞪着小眼。

    好一会后,陛下干咳了一声,说道:“我不管那么多,玫琪是因为你才离宫出走的,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无论如何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遵命。”我无奈地回答。心里已在问起了自己:

    玫琪会在哪里呢?

    玫琪公主会在哪里啊?

    我急切地跑出王宫,飞身上马,然后就楞在那儿了。

    座下的马踩着无聊的碎步,把我原本只是有些空空洞洞的脑子一下子搅得乱了起来。

    玫琪那甜甜的笑容浮现在我的眼前,是那么的亲切可爱,隐约间,只听她似乎又在我的耳边婉转低语:“莫秋尔,你去帮我把那个家伙揍一顿好么?我一看到他就讨厌。”

    当然,身为骑士,我一开始总是义正言辞地拒绝的。虽然每次到最后,连我自己也不知怎的就被她左一句、右一句地讲得昏了头,把可贵的骑士精神忘了个精光。

    任由马四处乱走,我陷入了回忆,回忆起近一年来与玫琪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那顽皮的笑,那灵活地跳来跳去的身姿,以及不时出现的、那抿起嘴,恶狠狠地瞪人的有趣模样。

    忽地,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棵树,一棵粗壮的、有着皱起深深纹痕的树皮的大树,树的一根枝伸向了王宫的围墙。

    这里是王宫的西侧,围墙的另一边,是王宫花园,再过去是王室举行盛大晚宴用的舞厅。

    看着这棵苍老的树,我不由得微微一笑。

    是的,这里就是我初次遇到玫琪的地方。有多久了呢?嗯,近一年了,确切地说,还有三天就是一年了。三天后,便是玫琪的十六岁生日,也是我将和她举办婚礼的日子。

    去年的那一天,身为红星骑士的我,被派来守护王宫周围的安全,以保障玫琪公主的十五岁生日晚宴能够不受人打扰地举行。

    在舞会进行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明月已皎洁地挂在了天空。我沿着王宫西侧的围墙巡视着。

    就是在即将到达这棵老树底下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围墙上,在月色的帮助下,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女孩。她的头发很短,穿的是一件只适合于在晚宴中出现的低胸束腰的紫色轻衫。

    只见她在围墙上小心翼翼地立起,伸出双手,似是衡量了一下墙与树枝之间的距离,然后双腿一瞪

    “你是谁?”我就在这时喝问道。

    接下来,就是她在双手还没有勾着树枝时,扭头看向了我,然后

    “哇”,“叭”,“呀”。

    “哇”的一声尖叫,“叭”的一声落地,再疼得“呀”了一声。

    当时的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额角上冒出了一滴汗。

    虽然在月下看着一个美丽女孩身着轻衫,咧着嘴揉着臀部的样子很有趣,不过我的职责却不允许我继续欣赏下去,拔出剑,我策马就冲了过去,将剑尖指在她的咽喉处。

    “你是谁?”我沉声问道,并试着让自己不被她那露在外边的*香肩,和从高处往下看、所不可避免地会看到的浅浅乳沟所吸引。

    她却向我露了个清清甜甜的笑容,缓缓地立起。我小心移动着剑,生怕在她的白嫩肌肤上留下伤口。

    “骑士大人,你好啊!”她双手托着衣角,轻轻下蹲,行了个传统的小姐礼在我的剑尖指着她的咽喉的情况下,这可是一个危险的动作。

    我连忙抽回剑。

    然而她却在这时往边上一闪,动作灵活的像只小猫,紧接着伸出手往我的马身上一刺我可以看见捏在她手指间的,那闪闪发亮的发钗的头上已被磨得尖尖的。

    来不及阻止她的行为,我的马就已被刺中,嘶叫一声,撒腿就向前冲去。

    两手慌乱地拉着缰绳,我转头向后看去,却向她正向我展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还挥了挥手,向我叫道:“骑士大人,再见了呀。”

    她笑得很甜。

    不过她明显低估了我的骑术。

    我并没有试徒阻止马的狂奔,却双腿紧夹,身子倒向一边,两只手把缰绳使劲扯向左边,硬生生地将马的头扯偏。

    马在我的控制下,斜斜地转了个圈,回转头,直冲向那个女孩。

    她被吓了一跳,拔脚就往另一边跑。

    马离她越来越近,她转身看来,小脸上已露出惊慌这让我的心里多了点儿报复性的惬意。

    在马即将撞上她之前,我把缰绳猛地一提,马从她的头上跃过。

    策着马来回绕圈,并尽可能地对它安抚,马终于慢了下来。

    那个女孩抿嘴站在那儿,想必是也明白了,在我这种骑术的威胁下,她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我重新回到她的面前,刚才的意外,使得我不敢再小看她。我倒想瞧瞧,现在她还能弄出什么新花样?

    却只见她绷着脸,双手插腰,向我娇喝道:“给我下马跪下。”

    我斜眼看她。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她生气地叫道,“我是玫琪公主,你竟敢害我摔倒,还骑马从我头上跳过去,再不跪下向我认罪,我就让父王砍你的头。”

    我睁大眼睛看她。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忍不住跺起了脚,就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女孩:“我说,你是聋子么?你这么无礼,回去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睁大眼睛斜眼看她。

    “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了。

    跃下马,我向她行了个骑士礼。

    “哼,你现在怕了吧?告诉你你想干么?”她用那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从怀中取出的绳子。

    这还用说?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我,我,我真的是玫琪公主啊。”她缩了缩娇小的身子。

    叹了口气,我说道:“你这句话我就当没听到。”

    “耶?”她疑惑地看着我。

    “爬爬王宫的围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冒充公主可是死罪。”我说道。轻轻扭起她的两只小手,绑了起来。

    “喂,”这次轮到她斜眼看着我,“骑士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莫秋尔。”

    “哼,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噢。”我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疑惑着。

    按理说,围墙的另一边守卫应当比这里严得多,我们两人在这里大呼小叫这么久,怎么另一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而很快我就明白了,只听王宫内忽地响起一连串的噪乱。

    “公主不见了!”“玫琪,你在哪里?”“呀,这里有几个昏了的守卫。”“弄醒他们。”“是,陛下!”“到底怎么回事?”“玫琪公主端了一盘菜”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女孩。

    她撇着嘴,哼了一声,睬都不睬我,扭过头去。

    “难不成她真的是”我的心里直打鼓。

    “喂,”她鼻子跷得比眼睛还高,“还不放开我?现在你应当知道,我就是你嗯嗯嗯”她身子不停地扭动挣扎,被我用布塞着的小嘴嗯个不停。

    见她没法再说话了,我迅速地跨上马,拔出剑指向天,大叫了一声:“哪里来的女贼,别跑。”

    我叫得很大,大得让王宫另一边的喧哗声马上就停了下来。

    斜眼看向玫琪公主,却见她也正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开什么玩笑,现在要是承认了她的公主身份,还不得让她整死?

    剩下的事情,就如我所预料的了,虽然说把公主用绳子绑起来实属大不敬,然而我毕竟只是在“忠于自己的职守”,而且“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对方就是玫琪公主”。自然,也就得到了陛下的宽恕。

    直到此时,想起当时国王陛下一个劲地夸我“不错”时,玫琪在边上咬着嘴唇生闷气的俏模样,我仍会忍不住地在心底轻轻一笑。

    可是玫琪啊玫琪,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的心中忽地闪过一丝光芒,也许,玫琪会在那儿。

    一扯马缰,我策马快速地奔驰。风在我的耳边倒卷,周围的景象在我的眼前掠过,顾不得路上的人会怎么看我,我只是奔驰。

    闯进了百花园,纵马于假山隙,在花花草草间穿插,我来到了百花园偏僻的一隅。这里有杨柳青青,这里有小溪清清。

    我骑马在杨柳间绕来绕去,想看到鲜花中露出的笑脸,可是玫琪不在。我下马在假山间穿来穿去,期待有人窜出来吓我一跳,可是玫琪不在。

    玫琪,你到底在那儿?你是真的在生我的气吗?

    玫琪时常生气,她生气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轻轻往上抿,两只肩膀微微耸着,就连面颊都通红通红的,看上去很有趣。

    别的女孩是在害羞的时候脸红,她却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脸红。

    玫琪总是气不了多久,一朵美丽的花,一个可爱的布熊,或是揍了某某人一顿,就会让她忘了刚才到底是为什么在生气的。

    这一年来,玫琪的“生气”经常让我分不清真假,女孩的心思本就难猜,玫琪的心思,似乎是份外的难猜。

    有一次,玫琪抓起我的手臂来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我好疼,然后她让我猜她为什么要咬我。于是我猜啊猜啊,想破了头也猜不出,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回答“谁知道啊,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原因,你就是刚好想找个人来咬一下。”

    “咦,你怎么会猜得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然而那次的“公主被绑事件”(这件事当时传遍了整个奇亚城),却真的让她生气了,据说还气了好多天。不管怎么说,被人绑着双手骑马牵着走,实在是件丢人的事,何况还是一个从小被国王陛下宠着爱着的公主。

    她当然要报仇。

    我当然也知道她要报仇。

    所以我很小心。

    直到我踏中陷阱,头下脚上地被吊在杨柳树上,而我一个最要好的朋友苦瓜着脸在树下道歉时,我才知道自己不够小心。

    结果就是玫琪公主神气地领着一伙女孩从假山的洞中钻出,而那个出卖我的家伙得意地去向公主的一个侍女邀功。

    我真的很想扼死那个家伙。

    “喂,”玫琪公主背着手,脸上带着飞扬的笑,头下脚上(在我的眼中)地看着我,“你如果现在求饶的话,我就放了你。”

    我没有求饶,“身为一个骑士,尊严远比生命更重要。”这是我的导师对我的教导身处崇尚骑士精神的这个国家,这个教导我是绝对认同的。至少,我得让人以为我绝对认同。

    再说了,求饶后她真的会放了我?我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于是,我微笑,我只能微笑。

    “哼,”她跺了跺脚,咬了咬牙,然后笑了,“算了,我还是放了你吧,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个公主啊,怎能和你这种小家子骑士计较呢?喂,来人,放了他。”

    我心里有些讶异,她真的会这么轻易地放了我?

    来的是两个宫庭侍卫,他们还用竹筐抬了不知是什么东西过来。那东西很臭,臭得那些女孩一边捂着鼻子躲开,一边窃笑。

    他们用竹片挑起筐里的东西向我甩来,那些软软的东西打在我身上,或是落下,或是黏住。

    那是马粪。

    一块马粪打在我脸上,然后掉下,薰鼻的臭味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干么?我只好继续微笑。

    “你们在干么?”玫琪公主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两个宫庭侍卫。

    “在报复,”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这个人一天到晚拿眼睛斜我们,所以我们要报复。”这句台词想必他们练习了很久,说得真是整齐划一啊。

    “原来是这样啊,”玫琪公主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唉,那就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了,这种事,就算是我也不好管。那我就先走了。”

    她向我挥了挥手,然后和那几个女孩一起巧笑着跑开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们离开,然后再微笑着看向那两个还想往我身上甩马粪的宫庭侍卫:“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那两个人不解地看着我。

    “趁现在杀了我,”我脸带微笑,语气却是冰冷,“或者准备在明天接受我的挑战你们在损害一个骑士的尊严。”

    那两人脸色变得惊惶,低声向我求情,然后离开了。没有公主的命令,他们不敢把我放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我仍然在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即管脸上的肌肉已越来越僵硬。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玫琪公主又出现了,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喂,只要你向我陪罪,我马上就放了你,这次是说真的。”她盯着我说。

    我微笑。

    看了我一会,见我没说话,她抿了抿嘴,说了句“不理你”。然后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身来,看了看我,小嘴嘟得长长的。

    “算了,你绑过我,现在我也绑过你,我们俩扯平了吧?”她看着我。

    我微笑。

    撇撇嘴,她解开了系在边上的一块石头上的绳索,于是我便掉了下来。

    “嘻,马粪骑士先生。”看着我的狼狈像,她掩着嘴笑。

    我也笑,活动了一下,我尊重地向她行了个骑士礼:“殿下,请您再次原谅我的无礼。”

    “你想干么?”她吃惊地看着我。

    “我们并没有扯平,殿下。我只绑了您十分钟,您却绑了我足有两个小时。”

    “难道你”

    “殿下,聪明的您,不会猜不到我的意思吧?我只想补回那一小时五十分钟。”

    “你敢?”她生气地叫道。

    我敢。

    我真的把她绑在了树上,虽然没有吊着。我任由她叫着骂着,却只是坐在边上,不理不睬。

    “你死定了。”她在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后,就不再叫了,只是抿着嘴。

    是的,我死定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我可以说我不知道她是公主,可这次却不行。身为骑士,首要的便是忠诚,对王室的忠诚。忠诚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静静地坐在草丛中,沉思着,偶尔偷偷看了看她。在内心深处,我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对自己解释说,是为了尊严,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是个骑士,但在骨子里,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骑士。

    偷偷地看着她,她在那不言、不语、不看我,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她会咬一咬下唇,或是张一张小口。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她的脸上现出的是不寻常的平静,直到现在,那份不知思绪飘飞在尘世中哪个角落的平静,仍然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

    忽地,她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下我,我连忙避开她的目光。不知怎的,我觉得全身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