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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如先前跟女帝攀谈时别无二致,这方天下的风云大势,正在依照秦逍的心意逐步衍变着。

    彭于晏这个名讳响彻了西梁。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凭空冒出的家伙,到底是凭什么得到了女帝垂青,又是凭什么走到了今日高位。

    秦逍对此却不以为意,毕竟唯有他心里清楚,这场前路未卜的出征,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女帝,都是一场早有筹谋的豪赌。

    南靖历五年八月初四,秦逍正式领受兵符,率大军浩荡出征东疆!

    褪下冲虚道袍,换上一身短戎长衫,头发重新梳拢,紫金冠配登云履,昔年风采依旧,只不过褪去了几分张狂,多了一抹淡淡的沉稳。

    先锋军五万已在十日前开拔,秦逍率领的五万中军,于洛天都以南五十里的马陵驿出发,在三日后抵达唐宁郡,与秦忘川集结的后军正式会师。

    秦逍并未乘坐华盖,而是与随行军士一同骑马。倒不是为了彰显什么,这向来都是他做事的风骨。更遑论国战不是儿戏,窝在轿子里酣睡,亦不能让他心安。

    秦逍也没有使用御剑飞行,毕竟大军中绝大多数都是凡人,加之大军瞬息万变,诸多事宜还需他时刻定夺。

    自出兵伊始,秦逍便是大军中最瞩目的焦点。只不过他这位焦点,迎来的关注眼神都不太友善。

    军僚不比其他,正所谓论功行赏论资排辈,不管是副统领还是百夫长,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用战功换来的血味功名。因而像秦逍这种无功空降之辈,是绝对难以在军中服众的,最起码眼下肯定是这般。

    秦逍也能看出,众将士对他的令行禁止,不过是碍于那甲子兵符罢了。

    他们敢不敬秦逍,却不敢不敬女帝和枢密院。女帝圣旨在上,他们也唯有听命行事。

    若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秦逍心里很清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眼下还算能维持威严,可若接下来不能取得战功,不用魏征攻破狼胥城,这群莽撞家伙自己就得闹到崩盘!

    西梁烈马都是高脚马,浑身漆黑如炭,健壮雄浑,奔走如雷。

    秦逍端坐马上,望着四周绵延不尽的旌旗猎猎,一时间将胸中的猜疑和不快暂且压下,只升腾起几分粗犷豪气,在胸中荡涤成云。

    这的确是秦逍此生打的最富裕的一仗。

    黑色的大纛迎风呼啸,巨大的梁字威严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味,那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们的兵刃,在鲜血与岁月中浸泡出的沉淀味道。

    神威不可侵犯的金甲雷骑,四大营盘倾巢齐出,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的黄金铠甲,昭示着西梁最锐不可当的至高武力!

    走马灯随尘埃四起,雄壮的兵阵踏地整齐,轰隆隆好似闷雷过境,若有胆小怯懦者,恐怕是光听声响,就足以吓得肝胆俱裂神魂皆颤!

    大军漫山遍野却秩序井然,到处都是飞飙的脏话,到处都是狰狞的杀意!

    冲天煞气从马陵驿蔓延到唐宁郡,一曲曲雄壮威武的出征战歌,在不同营盘中交替回荡。只可惜他们唱的是西梁的西厥语,秦逍听不懂歌词,只能感受到振聋发聩的粗野,还有一往无前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就是西梁的军队,号称陆地战争攻伐第一的西梁大军!

    指挥这样一支队伍,无疑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魏征敢于挑衅这样的军队,无疑也是需要莫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