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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种,目黑裕介也不计较,暂且放他们一马,但也就仅限这一次。

    晚上的干部会议结束,一向尽量避免跟人接触的风间幸一居然主动到了最后。

    他走到目黑裕介面前,缓缓跪了下去,直到一只膝盖触及地面:“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真的,非常抱歉。”

    今天,那三个挑战者都是目黑裕介为了在药的事情上彻底震慑众人,发话允许他们喝的。而唯一一个自己私下服药的,就只有那个第四队的三席梅田猛。

    也是梅田猛第一个跳出来挑衅,说了一堆乱七八糟但煽动性极强的话,把局面搞得难以善了,整到最后必须要目黑裕介亲自出手来收场。

    “不是风间的错,要怪只能怪人心总是贪得无厌、难以控制……”目黑裕介垂眼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风间幸一,“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用这样的话来安慰你了,风间。”

    事实上,梅田猛之所以比其他人更胆大妄为,更肆无忌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身为队长的风间幸一对手下人,尤其是对那些席位靠前、资历也老的队员威慑力不够的缘故。

    畏惧跟人交流,大多数时候都把下达命令以外的沟通全部交给江川圭。在四队的队员心里,风间幸一也许战斗很厉害,但就是约束不了他们。

    “你和江川都是从关口组过来的,做为投诚的战败者,你们很难有足够的底气去强硬地管束那些原本就属于天野一圆会的部下。”

    “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

    “但是,风间。”目黑裕介直视着风间幸一在他的话语下变得越来越苍白的脸,“如果你只是想待在跟原来一样让自己舒服的地方就算了。”

    “但如果,如果你还有烈烈燃烧的欲望,还有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的目标,就给我拿出勇气来。”

    “想要我帮你达成你的愿望?可以。那你也给我做到我的要求,拼死去做。”

    风间幸一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浑身颤抖着,片刻之后,他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主动迎上了目黑裕介的视线,然后又温顺地垂下眼,声音清澈又平稳,“是,谨遵您的教诲,首领大人。”

    风间幸一离开之后,滨野和希才从侧间冒出了头,笑着跟目黑裕介道:“很少见你对他那么严厉。”毕竟,目黑本人看起来还挺喜欢风间的。

    “就因为他是那种性格,偶尔才要严厉一点啊。”目黑裕介褪去了之前稍显冷肃的神色,将手撑在下巴上笑了起来:

    “我不骂他,不对他提出要求,风间那家伙估计就又要躲在角落里钻牛角尖了。”

    “那样的话,于人于事,都毫无益处。”

    滨野和希微微一笑,落在目黑裕介身上的眼神一瞬间柔软到了极致。他把会前提神的红茶换成了舒缓精神的花草茶,放在了目黑裕介的手边,轻声道:

    “今天辛苦您了,我的首领大人。”

    ……

    晚上,已经许久没能赖在目黑身边的并木一郎再次抱着枕头跑了过来,扬言要跟村井真吾“换岗”。

    看在他白日里在训练场上表现不错的份儿上,村井没有即刻揍他,只是叮嘱了一句“首领忙的时候你不要烦他”就把人放进去了。

    目黑裕介因为以前在仲见世街被并木和村井逼到睡集体宿舍的经历长了记性,在新建首领起居室的时候就安排了几个专门给近卫休息的小隔间做为配套设施。

    但并木又不是来睡屋子的,目黑裕介在书房批文件,他也就窝在书房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倒是真没有在目黑忙的时候打扰。

    等到目黑裕介忙完,并木也关掉游戏、扯下耳机,跟他一起喝茶休息。

    静谧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并木一郎突然开口:“今天,裕介大人你是因为担心我才去训练场的吗?”

    并木一郎后来反反复复想过了,昨晚他就确认过目黑今天是没有去异能训练场的行程计划的。梅田猛的事情是突发事件,目黑裕介不可能连那个都提前料到,所以目黑只能是为了看顾初来乍到的他才去的,然后刚好撞见了那些人,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确实如此,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目黑裕介点点头。

    他从身体里渐渐苏醒的记忆中知道,并木以前在前总部的训练场上被人欺负过,所以多少有点担心,提前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就过去看看。

    谁知道……果然还是有人在欺负年纪最小的并木一郎。

    “哈哈~我就猜是这样。”并木一郎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垂眼看着花草茶中自己的倒影。

    “因为裕介大人希望我是单纯快乐的孩子,所以我才这样……不,”并木一郎很快改口,“是因为我觉得裕介大人会喜欢我这样,至少会对这样的我多加关注,因为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才这么做。”

    目黑裕介有些诧异地看向并木,并木却并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继续道:

    “但其实,我其实不是这样的。不是一个必须要人照看才能好好活下去的,莽撞却单纯的孩子……”

    “裕介大人听我说过我的过去吧?”

    目黑裕介只是点了点头,不愿意揭人伤疤多说什么,倒是并木一郎自己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那个从我记事起就每日酗酒赌博还对我和母亲拳打脚踢的父亲,终于有一次失手,打死了我母亲,就在我11岁那年……”

    “结果喝的醉醺醺的他在抽烟的时候点燃了浸过酒的窗帘,整个家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光了,包括我母亲的尸体,也包括他自己,只有在公园独自玩耍的我幸存了下来……”

    “这是当时警方的调查结果。”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裕介大人。”并木一郎终于抬起了头,直直看向目黑裕介的眼底深处,

    “我母亲确实死在他手上,但他自己不是,那个男人,是我杀的。”

    “是11岁那年觉醒了火系异能的我杀死了他。”

    “基本判定死于烧伤,身体无明显外伤、无明显中毒迹象……”

    “当年的那份尸检报告是准确的,确实就是那么回事儿。”

    面对目黑裕介异常的沉默,并木一郎依旧继续了下去,“失去父母的我被送到了孤儿院,但孤儿院在入院后三天都会有一次针对新来孩子的异能潜力检测。”

    “如果在那个时候,我已经觉醒了火系异能的事情暴露出来,警方一定会重新开始怀疑因为年纪小而逃过一劫的我。”

    “所以我逃了,从孤儿院,从自己生活的那个城市,逃到了这个集中了众多异能组织的地方。这里每天都在因为异能者的行动而死人,我一个年纪小又是个半吊子的黑户,根本没有人在乎我。”

    “不在乎我的过去,但同样不在乎我的现在,我的未来……”

    “除了裕介大人。”

    “您把我捡了回去,像是照顾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照顾我,不愿意让我参与那些黑暗的事情。”

    目黑裕介听到这里神情微微一动,什么啊,柳川凌的做法,不是轻易就被这孩子看穿了吗?

    “因为是您的期望,所以……”并木一郎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所以我也愿意做一个单纯又有点莽撞,需要人照看的孩子,我很乐意这样。”

    “您强大又温柔,值得信赖又体贴他人,足以成为他人前进的方向,您比我妄想中最完美的父亲还要出色……虽然这样形容只比我大几岁的您太奇怪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仰慕您,所以愿意做您的小孩。”

    并木一郎看向目黑裕介的红色眼睛里是纯然的濡慕,不掺一点杂质。

    “但是,”少年突然话音一转,“小孩子不可能永远不长大,您也并非我的父亲。”

    “等到现在这种时候,等到我已经可以站在您身边帮助您的时候,就让我长大吧,就让我以下属,而不是一个孩子的身份重新成为您手中的力量。”

    并木一郎从对面的位置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目黑裕介身边,朝着他单膝跪下,“我冒着被您厌恶的风险,坦诚自己肮脏的过去,就是为了这一点。”

    在目黑习惯性地去揉他脑袋的时候,并木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我现在是做为下属效忠于您的,裕介大人。”

    并木一郎微微俯身,但他依旧没有像其他人宣誓效忠时那样,去亲吻代表着首领权利的那枚戒指,而是把唇轻轻落在了目黑裕介的手背上。

    “我这一生,都会追随在您身边,裕介大人。”

    ……

    天野一圆会经过这一次的整顿后彻底安稳下来,除了日常配合监察局开展已经不怎么忙碌的禁药行动外,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然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则小道消息已经流传开来:

    天野一圆会的首领目黑裕介,其实是异能监察局派出去的间谍,现在已经成功杀死上一任首领山室凑,自己窃取到首领之位。如今的天野一圆会,已经完全成为了异能监察局掌控下的傀儡,成了政府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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