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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以後我啊,肯定讓你下不來

    剛睜眼的楚聞朝被床邊趴著的封修景嚇了一跳,他搖著看不見的尾巴,瞪著狗狗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封修景,你幹嘛啊,要嚇死人了。」

    「沒事沒事,就是,唉,聞朝我睡不著。」

    楚聞朝默默戳了戳封修景眼底的烏青,無奈道:「你該不會是一晚上沒有睡吧。」

    「差不多。」

    那誰不讓他出來,他想聞朝,好不容易才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他捨不得就那樣抱著楚聞朝睡。

    楚聞朝側過身子,以手抵唇輕輕咳了兩聲,含糊道:「就那麼激動啊。」

    封修景聽懂了楚聞朝的言外之意,更加傷心了,他又沒有享受到,可惡啊。

    「嗯。聞朝,你能不能親親我啊。」

    封修景臉頰通紅一片,他往楚聞朝那邊又側了一下,輕聲道:「我刷牙啦。」

    嘩嘩嘩的水聲響起,楚聞朝飛快臉洗乾淨,薄荷味的牙膏讓口腔裡似乎都染上了封修景的味道。

    「好了好了,快去吃飯。」

    封修景臉上勉強勾起一抹淺笑,他乾澀的喉嚨艱難的發出聲音。

    啾。

    「封總,你怎麼來了,是你的貓出大問題了嗎?」

    「沒,沒怎麼。」

    以前,多久以前。

    楚聞朝癟了癟嘴,戳著封修景的緊實的腹肌,嘟囔道:「我嘴巴都腫了,不能再親親了。封修景,我怎麼都沒發現你還是個親親怪。」

    他和封修景的交流基本上是以線上為主,直接來他診所的,還是今年頭一次。

    期待的眼神都快把楚聞朝淹沒了,他乾咳一聲推開封修景的臉,把被子一掀,趿拉著拖鞋就往浴室跑。

    「說什麼胡話,我可能就跟著你去了。」

    封修景面對面跟聞醫生坐下,他滿是傷痕的手背被聞醫生一眼看見,擔心的詢問起來。

    「聞朝,不用了,公司那麼忙,你們忙自己的。我又不是斷了腿,拿點藥就行。」

    「□□出獄了,沒有控制住情緒,還好有他在。」

    「今天不行,我得去趟醫院。」

    封修景嗯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聞醫生揉了揉酸困的眼睛,喊了句:「進來。」

    「聞朝,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有魅力,我只是看著你都覺得自己泡在滿池子的粉紅泡泡裡,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封修景悶悶的嗯了,他的指腹掃過粗礫的掌心,忍了又忍,還是道:「聞朝,你更喜歡白天的我,還是晚上的我。不是最近,是以前我還沒有表白的時候。你更喜歡哪個?」

    「聞朝,要是我消失了,你會想我嗎?」

    要說喜歡……只要是封修景,他都喜歡。

    「行吧。」

    「我先洗漱。」

    公司這兩天的事情太多了,除了要對新劇宣發,還準備自己辦一檔綜藝,從人員審核到節目形式,都需要楚聞朝確定。要不然他都要陪著封修景去醫院了。

    他可能要消失了。

    咚咚咚。

    「那就好,封總,你坐。」

    比風吹過樹葉時還要輕柔的吻。

    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微微結痂了,楚聞朝看上面黏糊糊的,應該是塗過藥膏了。

    「對了,你今天要陪我去上班嗎?」

    綿密的泡泡打在臉上,他看不清楚聞朝的表情,只能從他哼唱的語調裡聽出來他是快樂的。

    「我喜歡有反差的你,很多時候你冷靜的不像凡人,有時候又陪我在紅塵裡。反差萌就很喜歡,封修景你怎麼了?」

    封修景唔了一聲,伸出冰涼涼的手指點了一下楚聞朝的唇,撞上那雙含著鉤子似的眼睛,心臟又停了一拍。

    「聞朝,我開車送你去上班吧,正好我從公司出來直接去醫院。」

    被如此直白的語言一誇,楚聞朝美的都找不著北了。

    封修景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他微微垂下來遮住所有複雜的情緒。

    封修景好像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只是白天更靦腆一些,很容易害羞,臉頰總是紅撲撲的。晚上運籌帷幄的姿態氣勢很足,壓迫感更強。

    「他還好,這兩天已經能正常吃飯了。之前是因為他跟我鬧矛盾,心理上太依賴我,才導致的厭食。最近也沒有發現有自殘傾向,應該是遠離了刺激源的緣故。」

    「不用,我已經讓李四過來了,你的手上的傷口剛好,千萬別又崩開了。」

    「李四,你陪封修景……」

    封修景哦了一聲,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又跟著楚聞朝出現在浴室門口。他倚著浴室的門框,用極盡溫柔的視線注視著楚聞朝。

    聞醫生一驚,又默默把屋裡的溫度調高了一些,總覺得封修景週身縈繞的氣息有些□得慌。

    「那你今天來是需要心理疏導嗎?我把東西準備一下。」

    「不是,我想讓你把藥的劑量開大,我不想要另一個人格了。」

    平地驚雷,聞醫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手上虛虛捏著的水杯都差點摔在地上。

    「你說什麼?你們商議好了嗎?」

    「沒有。」

    小傻子知道,他怎麼可能同意,他們只是誰也受不了另一個人獨佔楚聞朝。時間太少了,怎麼都不夠。

    「封總,我必須要說一句,你這兩年偶爾用的劑量已經是最高等級了,不能再用了。你身體已經超負荷了,再吃下去是會崩潰的。我只是個醫生,不是神仙,更不能罔顧你的姓名加大藥量,職業操守不允許,咱們這些年的情誼更不允許。」

    他不僅僅是封修景的主治醫師,更像是夥伴。

    封修景是個很省心的患者,他是自己從醫這麼多年遇到的,最清醒冷靜的患者。兩個人格和睦相處了十幾年,怎麼會突然崩了。

    「是因為你的貓嗎?」

    「嗯。」

    兩個人格愛上同一個人,又不願意一起擁有他。

    「對他很不公平。」

    他是誰不言而喻,聞醫生緊接著反問道:「你怎麼就知道他不願意同時接受你們兩個。更何況從來就沒有兩個人,封修景,是你自己把自己割裂開了。」

    人的精神崩潰就在一瞬間。

    「聞醫生,以前的事我記不清了,很多人我記不清了。我有時候盯著爸媽的照片都覺得陌生,夜裡輾轉反側睡不著的時候,我都害怕自己哪一天會把他們忘了。」

    「封修景。」

    聞醫生第一次用這樣近乎凌厲的聲音喊他,他茫然的看過去,恍惚的神情又被一點點拉出來。

    「封總,我記得你說家裡人給你改名是希望你能從過去走出來,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試著走出來了。」

    「我怎麼走出來,蕭家上上下下七條人命,你讓我怎麼走出來。」

    聞醫生對當年的事情有所耳聞,畢竟是轟動一時的大案子,他明白封修景心裡的苦,可是已經快要二十年了,他把自己困在那個莊園別墅裡,別說是走出來,他直接給那個屋子上了鎖。

    「封總,罪犯當年就已經伏法,幾乎是立即執行的死刑,你不能把自己困在裡面的,你還要生活,還有以後。」

    封修景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勢,他眸子漸漸猩紅,眼底的血絲幾乎要蔓延到眼球裡。

    他用極其乾澀的聲音道:「我不信一個瘋瘋癲癲的流浪漢能輕而易舉就進到別墅裡,更不信家裡所有人都沒有動靜就等著死,我更不信家裡的報警系統在一夜之間自己就壞了。人怎麼躲開監控進去的,又是怎麼讓存儲卡和監控系統同時崩潰的,明明所有人都昏迷了,骨灰裡又為什麼任何藥物都檢測不出來。」

    「聞醫生,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讓我怎麼放下,我怎麼放得下。那些事我已經就眉目了,你是我的醫生,只需要聽我的治療方案進行。」

    封修景明顯已經被那些恨意蒙蔽住了,在暗無天日的牢籠裡,再也走不出來了。

    「對不起封總,我還是那句話。藥不能再吃了,你要是不想要這條命了,以你的身份什麼藥弄不到。你現在的狀態就是最理想的,不要妄圖通過藥物改變,沒用了。」

    氣氛就這樣僵持又凝固,封修景呼吸有些急促,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藥了。

    楚聞朝是他現在唯一的藥,誰也不能傷害他。

    「封總,你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你的貓考慮一下,他要是知道你的情況,你猜他會願意讓你這樣嗎?」

    一想到楚聞朝,再瘋的情緒封修景也得忍耐下來。

    他的手指扣在實木的桌椅上,力道大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傷口都快要繃開。

    「催眠,用催眠。」

    「封總,你忘了,我之前對你進行過催眠治療,結果呢?」

    結果是封修景癲狂發瘋把診所都砸了一個稀巴爛,還沒有人能治得了他。

    「這次我會很小心的,我已經能控制了。」

    聞醫生還是搖頭,他慢吞吞道:「如果必須要接受催眠治療,我希望你放在心尖尖上的貓也能一起來。我猜,這個世界上能讓你安定下來的,就只有他了。」

    「不行,不能讓他知道。」

    封修景拒絕的很乾脆,一點餘地都沒有留。

    聞醫生慫了慫肩膀,認真道:「那我可能沒辦法進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對於不配合的病人,我也無能為力。」

    「封總,請回吧,藥不要再吃了,如果你不想丟下你的貓直接走黃泉路的話。」

    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案都被否決了,封修景跟聞醫生僵持了幾分鐘,對面那人拿報紙擋著臉,就是不分給他一絲絲視線。

    半晌,封修景還是妥協了。

    「你這有止血卻疤的藥嗎,給我拿一下,省得我再跑別的醫院了。」

    嘩的一下,聞醫生面前擋著的報紙移開,他指了指封修景身後的櫃子。

    「第三層左邊的抽屜,都是最好的藥。」

    「嗯,走了。」

    等封修景走遠,聞醫生才慢吞吞擦了擦汗,哪怕他作為封修景的心理醫生好多年,面對突然發怒的封修景還是忍不住打怵。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把這個凶神給拿下了。

    診所暗處的廣告牌後,閃光燈卡卡卡的閃爍幾下。

    幾分鐘後,兩個大漢因為沒有預約,被診所的工作人員請了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吃藥了。我盡量不出來就是了,你難道真的想讓本就在懸崖邊緣的精神崩潰嗎?〕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對朝朝來說,可能更自在。」

    〔你都沒有問過他,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同時接受兩個人。他喜歡是兩個人格的我們,你殺不了我,我就是你,是你最後是溫暖。蕭廷深,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想讓我消失嗎?〕

    沉默,大段大段的沉默。

    腦子疼的幾乎要炸開,暴戾的情緒怎麼都壓不住,他的手指扣在太陽穴上,幾乎是用狠狠碾過。

    叮鈴鈴,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把封修景從懸崖邊上拉回來,他盯著屏幕上的名字,心臟驟然歸位。

    是他的藥。

    「喂,朝朝。」

    「你去哪買藥了,怎麼一直不回來啊。這都快兩個小時了。」

    封修景漫無目的在街上晃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個方向。此刻他捏著手機的站在樹下,耳畔還有聒噪的蟬鳴,聽到楚聞朝擔憂的聲音,他看了眼時間,原來已經快中午了。

    「沒有走遠,醫院人太多了,我跑了幾家都覺得那些要效果一般,後來打聽了一下說有家診所的卻疤膏是祖上傳下來的方子,剛買上從診所出來了。」

    「哦,那你快點回來吧,外面太熱了,別中暑。」

    陣陣暖流從心口滑過,他嗯了一聲,餘光瞥到對面的奶茶店,心思一動。

    「好,我馬上就回去了。」

    「朝朝,給,芋泥波波奶茶,加冰的,一會兒接著工作。」

    涼滋滋的奶茶劃過喉管,楚聞朝眼睛亮了亮。

    「謝謝,好喝。醫生怎麼說的。」

    「他說再晚來一會兒,傷口結痂的地方都要癒合了。我一個大男人,又不用怕留疤,反倒是榮譽,用不著買藥。」

    楚聞朝哈了一聲,笑嘻嘻道:「哪有那麼誇張,醫生他是沒看見昨天的樣子,我是害怕軟組織挫傷,留不留疤倒是無所謂。」

    「朝朝,萬一我的手以後真留疤了,跟你牽手出去我都不好意思。你那樣好看的手,我牽著是褻瀆。」

    咚。

    白嫩的指尖曲起來又敲在了他的額頭上,楚聞朝似乎很喜歡這樣又親暱又帶著懲罰意味的動作。

    「不許胡說八道。把手伸過來。」

    雜亂的文件上,小一號的手心裡抓著傷痕纍纍的手,在玻璃透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卡嚓。

    楚聞朝拍了一張,哼哼唧唧道:「你看,這就是很般配啊。」

    楚聞朝:某人傷了手,都不好意思牽我出門,你們快幫我一起譴責他!

    〔瓜:,這是什麼,是明晃晃的狗糧嗎?〕

    〔瓜瓜:楚總,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

    〔雪:emmm,你們覺不覺得楚總有點嬌啊……〕

    〔雨:大膽,楚總最攻。〕

    〔雪:圖片.jpg用圖片說話。〕

    楚聞朝點開照片下意識保存,之後又仔細看了眼,怎麼還是蹦極那天的照片,他像個小媳婦兒一樣縮在封修景懷裡。乍一看,是,是挺嬌的。可惡,他們那天到底偶遇了多少人,怎麼都沒有感覺被拍照了啊。

    楚聞朝:照片哪來的,刪掉。

    〔雪:啊啊啊啊,楚總回復我了,就知道用照片能把你吊出來。你們超話找的。〕

    楚聞朝:什麼超話啊,我看看。

    〔雪:貓貓圈養日記。〕

    楚聞朝:?

    他點進去大致瀏覽了幾眼,這怎麼他在超話裡全是以貓的形象出現的啊,各種偶遇照片,有些拍的還怪曖.昧的。

    就比如黃昏時分,在晚霞之下的車裡,他看著晚霞,封修景專注的看著他。

    一起回家的次數太多太多了,他都記不清這是哪一次了。

    剩下的一些似乎是同人文,他隨便點開一張就是大尺度。

    晃了一眼就看見了好幾個限制級詞彙,他耳垂微微發熱,偷偷瞥了眼封修景,又做賊心虛的隨便保存了幾章。

    咳咳,他就是想等著晚上譴責一下下那些人,太可惡了。

    「朝朝,你這是在暗戳戳公開我嗎?」

    他一上線發現一堆@他的,滿屏的喲喲喲。

    〔檸檬:多大的人了,還要那麼大一個總裁哄你,不像我,會自己哄自己。楚總,我怎麼說某人不會生氣吧。@封修景〕

    封修景:沒事,朝朝會哄我!

    楚聞朝哼了一聲,牽起封修景的手吧唧就是一口。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心目中最完美最完美的封修景,我都敢在全世界都能看見的地方公開你,還怕出門牽你的手嘛。」

    封修景勾著唇把楚聞朝揉進懷裡,輕聲道:「你這樣不是把我的胃口養大了麼,要是我向你索求更多更多的東西,你給嗎?」

    「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