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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川留了许力洋一条命。

    因为栗笙说,他和许力洋那样的人不一样。

    他会拥有很美好的未来。

    他已经爬出了泥沼,没必要再为了许力洋这样一个人渣,再把自己搭进去了。

    虽然在那一刻,他真的很认真地想要让许力洋死。

    但她这样说,他便放了许力洋。

    但即便如此,许力洋还是被霍川打断了好几根肋骨,等到警察们赶到的时候,许力洋已经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另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男人,则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安睡的少女,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气质冷峻可怖。

    有不少人知道,这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川行集团总裁霍川。

    世人都说,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不好亲近。

    可他们却只在他眼里看见了浓浓的深情。

    霍川低着头,语气轻柔:“笙笙,我们回家。”

    他抱着她走出去,等在外的薛让惊出一身冷汗,迎上来:“霍总。”

    别墅内的那一声枪响,叫他浑身汗毛都立起来。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

    杜安琪的电话到了。

    川行准备了那么久的大网提前收紧,杜氏集团一夕重创,全线事故不断。

    纸包不住火,杜安琪的父亲杜贺平也很快知晓此事,除了重骂女儿之外,也要求杜安琪赶紧放人。

    杜安琪焦头烂额,无奈给许力洋打电话。

    许力洋已然疯狂,又怎么可能停手。

    杜安琪只好以许母威胁。

    与此同时,霍川找准了机会。

    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无数人忧愁痛哭,也有无数人欢笑快乐。

    寂月皎皎,照亮郊区的夜。

    霍川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栗笙的脸蛋。

    但幸好……

    他在意的人,平安无事。

    霍川腹部受伤,需卧床静养。

    栗笙每晚熬猪蹄黄豆汤给他喝。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白皙的脸蛋上一道突兀的划痕,幸好割得不算严重,医生说,痊愈后保养得当,便不会留疤。这样可怖的伤痕也会跟随她好长一阵子。

    小姑娘都爱美,栗笙也不例外,她便出入都戴口罩,企图遮掩。

    霍川难免心疼。

    “别遮了。”

    栗笙不肯。

    她虽并不太刻意追求容貌,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约等于毁容了。

    女生本就在意样貌,更何况这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给他盛汤,“还有点烫,你吹一吹再喝哦。”

    他无奈垂眸,“没法吹,吸气吹气都疼。”

    她“啊”一声,清澈的眸子里染上心疼,“那我给你吹吹。”

    小姑娘说完,便乖乖摘下口罩,嘟起嘴,轻柔地往调羹里吹了两口气,这才看向他,“变温了,喝吧。”

    霍川眼中染上淡淡的笑意。

    他的傻姑娘实在太好骗了。

    这招对她百试百灵。

    栗笙被他这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脸蛋红了一下,惊觉过来脸上还有伤疤,慌张地把调羹丢进碗里,就又要去拿口罩戴起来。

    这一回,霍川抓住了她。

    “别戴了,让我看看你,好看的。”

    她不肯,眸子里全是委屈。

    霍川怎么这么坏啊,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爆了。

    霍川“嘶”一声,哑着嗓子:“别动,扯到伤口了。”

    栗笙真的不敢动了。

    可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就这样对着他,只好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那你放开我嘛。”

    他笑,眉眼扫过她细嫩的脸蛋,“不放。”

    “可我现在不好看。”栗笙咬唇,“我不想这样面对你嘛。”

    霍川停顿一下,忽的认真道:“笙笙,如果我手术失败,左耳彻底失聪,你会因此放弃我吗?”

    栗笙几乎脱口而出,“不会。霍川,你的耳朵一定会治好的。”

    “我是说如果,治不好呢?会因此放弃我吗?会嫌弃我是个聋子吗?”

    他语调平缓,脸上没有半分失落。

    虽然只是为了循循善诱,但当这问题抛出,霍川意外的发现,他心中竟也忐忑和期待她的回答。

    从前的霍川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因为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如果。

    在尚未强大时,他也仍存希冀,幻想过很多如果。

    如果耳朵变好……

    如果母亲的病能医治好……

    如果他有很多很多钱……

    最后那些如果都落空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黑暗的日子从来都不会过去,没有人有义务讲他拖出深渊泥沼。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问出如果。

    这一次的问题是

    如果她爱他。

    那能不能,多给他一点爱。

    不要走。

    他一再的告诉自己,她已经对他付出了太多,不应该再渴求她的付出。可心脏却不听话的狂跳着,渴望她能说出不会,说她爱他。

    病房里静默了一瞬。

    栗笙咬着唇,并没有很快速地给出反应。

    她的脑袋微微歪着,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他安静地等待,却万分难捱,呼吸都觉困难。

    渴望听见她的回答,却又怕她的回应太过真实残忍。

    栗笙想好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霍川啊,如果你听不见了,我做你的小耳朵好不好?”

    她皱起眉,似乎有点苦恼:“那就得每天都跟着你啦。你不要嫌我烦喔。”

    他一怔,听见心中绽开千万朵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狂喜涌上,几乎快要让他眩晕。

    向来冷情的男人微微闭眼,遮住了眼中一抹闪动的光。

    “所以啊,别再遮了,你这样,也很好看。”

    栗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口罩的事。

    她心中的不安顿时就被他肯定的语气给驱散了,心底温暖一片,撒娇道:“那你发誓,看就看了,不能记住,也不能在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嫌弃我。”

    他轻笑着点头,“不会嫌弃你的。”

    他有什么理由嫌弃她?

    她是照进他黑暗生命里的那一束光,是他一生追逐的方向。

    气氛融洽,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房门被突兀的敲响。

    “谁啊?”

    栗笙应声转过头,看见房门外站着个白发老者。

    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栗笙不认识,便礼貌地同那人点了点头,退到一边收拾餐具。

    “霍川。”

    那老者放下手里的果篮,声音沙哑:“安琪做错了事,我来给你道歉。”

    安琪?

    杜安琪?

    栗笙忍不住抬眼望那老者一眼。

    这人就是杜氏集团前任ceo,杜安琪的父亲杜贺平。

    杜贺平知晓之前女儿求爱不成心生怨气,抢了川行几个小项目。

    杜贺平想,怎么说也是他杜贺平的女儿,霍川这样不给脸面的拒绝,女儿小打小闹的闹一闹,也实属正常。

    不然,霍川把他杜贺平当什么?

    因此,也就默许了这事儿。

    霍川再厉害,也没法撼动杜氏这么多年在帝都的稳固地位。

    但昨晚的一切,都叫他发现之前想错了。

    杜安琪临时变更许诺,叫许力洋内心建设崩塌,被抓后一口咬定是杜安琪教唆他杀人,且放出了两人谈话时的视频。

    一夕之间,杜氏股价大跌,无数业内眼红的鬣狗蠢蠢欲动,借着川行打压的东风,无数人都想要分一杯羹。

    前任首富老泪纵横,匍跪在霍川床前,“霍川,我现在是以安琪爸爸的身份恳求你,放过我女儿。”

    杜贺平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杜安琪再娇纵任性,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闺女。

    公司倒了也就倒了,他愿散尽家财去弥补员工,但一想到自己女儿大好的青春年纪,就要锒铛入狱,杜贺平不忍,终是放下脸面,过来恳求霍川。

    杜安琪惹了其他人,杜贺平都能想办法给她搞平。

    但独独惹了霍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