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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覃听在耳中的感想和他自以为的机智相差颇远。

    怎么这么好哄啊。

    是会被吃干抹净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的小傻瓜。

    让他自己待在池水里太危险了。秦覃把他拿浴巾裹一裹放到床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白白浪费了这么大的面积,居然连套计生用品都没有放。

    文颂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还没心没肺地拱火,“快点戴~快点戴~”

    “……”

    秦覃深呼吸,把空调升高两度,床上的被子堆成个窝,“老实等着。”

    他脱了湿透的浴衣,随手拿起文颂过膝长羽绒服裹在身上,去楼下的便利店。

    这大概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目的最不单纯的一次便利店购物,哪怕全程都面不改色,心里也烧灼得厉害,走路带风。

    时近午夜,便利店里安静无人。即使知道要买的东西放在哪里,他依旧到店里货架间转了一圈,瞧见墙角的自助鲜花柜时停下了脚步。

    文颂喜欢花。他一直觉得这些东西是脆弱易碎到不忍心触碰的装饰,但在寒冷萧瑟的冬夜里,只有它们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变成了比周围一切商品都更加鲜活的主角。

    他挑了一束白色洋甘菊带回去,走到收银台附近时,遇见了来买烟的郑西阁。

    秦覃并不意外这个人还清醒着,在夜场打工时见过太多,真醉还是在演员很轻易就能分辨,只是在那个包间里没有戳穿的必要,“装得不错。”

    郑西阁放下烟,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声音很冷,“我只是想让文颂赢。”

    “是么。多谢你的配合。”

    秦覃知道他在看,却并未向他投去一眼,当着他的面拿了两盒安全套,和花束一同放上收银台扫码。

    小小的举动,伤害值直接拉满。

    “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接近文颂是为什么。”

    郑西阁果然忍不住,咬牙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像你这样的人……还要再害多少人?”

    秦覃平静地结完账,从那束洋甘菊中抽出一支放在他面前,洁白的小花带着怜悯和嘲讽。

    “我们都知道,这些话你应该问自己。”

    他没有再去理会郑西阁的反应,把那两盒安全套放进口袋里,转身走出了便利店,心情和语气一样平静。

    室外干冷的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白色颗粒,悄无声息地落着,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看,脚步并未停滞。

    正常状态中,这样的只言片语对他而言就像雪花落到石头上,伤害力实在不值一提。

    并且当他回到酒店房间里,看到文颂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睡着时,秦覃能够确定,并非是自己心硬得像石头的缘故。

    回来的路上就料想到会这样了。他却还不死心,坐在床边轻唤了一声:“文颂?”

    被子和浴巾乱七八糟地缠在身上,文颂自顾自睡得很香。

    秦覃还从没见过像他一样懂得享受睡眠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能睡着就会是这样惬意放松的状态,甚至只是看着他睡觉自己也会觉得舒适,好像意识上已经在跟他一起休息了。

    “他们应该请你去拍床上用品的广告。”

    秦覃低声嘀咕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放弃,动手拆掉他的浴巾。灯光下,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呈现出珍珠般莹润透亮的光泽,因体热透出漂亮的粉红,只有几处的红色更深一些,是人为留下的痕迹。

    秦覃明智地先去关了灯,才回来继续抻平被子盖好,躺到他身旁。总觉得手脚局促,怎么放都不对劲。又小心地托起他的头,往他脖子底下垫了条胳膊,轻轻往怀里一带。

    文颂毫无察觉,自动翻身,落进了有预谋的怀抱里。

    这样好些了,可他连浴巾都被扒掉,碰到哪里都是光溜溜的,又贴得太紧。安静了一会儿,秦覃不得不再次起床,去找出睡袍给他穿上,好歹隔着点什么。

    文颂被摆弄得半梦半醒,感觉胳膊腿在自己动,睡眠遭到打扰不太高兴,却也不怎么抵抗,“什么……干什么……”

    “马上就好。”

    穿上衣服,踏踏实实地搂进怀里,才觉得四肢都放对了地方。秦覃抱着他亲了亲,满意道,“睡吧。”

    他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时轻时重,不太均匀。秦覃闭着眼睛听了半宿,心里轻一下重一下,隔了那层衣服也没太大作用,还是精神着。只能安慰自己是体质问题,本来就不怎么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半夜文颂忽然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喘不上气。他打电话把蓝岚叫醒,再次离开房间去取平喘药。

    这次他动作更快,来不急听蓝岚的抱怨飞速往返,心惊肉跳地把药塞进文颂手里,“经常这样?”

    “偶尔,会,冬天,晚上,更。”

    “严重吗?”

    “不,不重。”

    只是更频繁些。文颂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身上,抱着药瓶吸气,已经习以为常,远没有秦覃那样慌乱。

    几分钟后平息下来,甚至卷土重来的困意都更严重些,吸着吸着又睁不开眼,“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对不起。”

    “我还没有睡着。”

    “睡不着……嗯……为什么……”

    看得出还想撑着再说几句话表达关心,可聊天的意志实在难以抵抗困意,药瓶还抓在手里,就歪在他怀里睡过去了。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太信任他。

    秦覃无奈地笑了笑,把药瓶拿下来时,忽然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