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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肆虐,雪花纷飞,纷纷扬扬了一天的雪在这傍晚时分终于停歇了。

    官道上,空无行人,回首望去,只有两行歪歪扭扭的足迹向着前方延伸着,韩东回过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继续向前走着。

    早晨时,告别了刘渊之后就一直在这空无一人的官道上走着。

    刘渊,这个兄弟对自己的好是无可置疑的,他那把刀确实是他们刘家祖传的,名曰:白龙刀。他甚至还和自己说道他们刘家是五百年前皇汉王朝的王公后代,这一点韩东无法考证,但是,刘渊他父亲确实是伯爵,说道走关系为自己打探前线的情况还真是有可能。

    不过,韩东却从来没有去过刘渊们家,也就不可能见过刘渊的父亲。正如刘渊送自己时所说一样,四年了,刘渊叫自己去他家过年也有四次了,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这次也不例外。甚至刘渊回来时还说他父亲想要见见他,不过,后来自己还是找理由推掉了,不是自己谦虚,是自己确实有事去不成,这是自己知道的。

    韩东拿起白龙刀,想着临别时的情景,却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看着眼前的路,这天已经临近傍晚了,却还没有走到驿站,想着这么冷的大冬天,说不定等会还要下雪,肯定不能在雪地里待一宿,于是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驿站的主事看着门外右侧蹲着的几个流民,不屑地瞪了一眼,“走吧,走吧,这是驿站,不是常平署,快走快走,我要关门了。”

    驿站主事提着昏黄的灯笼向远方望了望,看了看官道上确实没什么贵人什么的,便转过身准备回去,经过流民身前时又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

    一流民一看,便站了起来。

    “怎么,想造反啊?来人啊!”驿站主事瞪着流民狠狠的说道。

    驿站大门中,跑出来三个驿丁,看着这些流民呼来喝去。

    另一流民连忙拉着他坐下,“你想我们都得死啊?坐下!”

    那站起来的流民看着这三个驿丁,气鼓鼓的坐下。

    驿站主事见这些流民不敢造次变没理会他们,喊着三个驿丁回去睡觉,这么冷的天,也不会有那个贵人来歇息了。

    “咔吱”,“咔吱”,脚步踩踏雪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驿站主事耳尖??若不是他有这双灵又尖耳朵也不会当上这驿站主事的??连忙打着灯笼出来看着北边官道上。

    片刻间,只见四五个人影出现在北边一两丈的地方,待走近一看,只见这五人全穿着边军军服,虽说没有肩章,但肩头那残存的线头分明显示了这五人的身份,毫无疑问见过太多来来往往形形**的人们,驿站主事一看这几人就知道这是逃兵。

    驿站主事连忙喝来驿丁,替眼前的这几位兵爷带路。

    最前方的一人,粗犷威壮,左腰一把大刀,这形象不用驿站主事多想就知道这是领头的主,连忙亲自带着几人进去。

    五人经过流民身边时,一人不小心奔了一下,那兵爷一看抽出刀喝道,“哪个杂种,敢绊你大爷,活腻了!”

    “朱二,把这几人给我砍了,免得碍眼。”那领头的回头瞥了一眼墙角坐着的流民,说着。

    “是,大哥。”那抽出刀的朱二立马拉起一位流民便于砍去。

    几个流民被这情形吓怕了,边上的还传来细微的哭泣声。朱二抽刀二话不说,一刀下去,那流民的头颅伴着带有热气的鲜血滚落地面,顿时融化了地上的积雪。

    那带血的头颅滚到领头人的脚下,那人看了一下,用力地踢向了南边的旷野,“哐当”一声落在了空地中。

    或许是,平民天生软弱,一见血迹便有更多的人控制不住哭出声。

    驿站主事看见这架势,也不禁有些悚然。走到领头人身边弯着身子说道,“兵爷,您看您老们走了一天了,都这么冷的天了,不至于为了这几个贱民而耽搁休息的时间,你看,还是让我们这些小的帮兵爷们的忙吧,再说了,贱民的血会污了兵爷们的手,还有脚。”说着,驿站主事连忙蹲下身子掏出手帕给那领头人擦刚才染上血迹的鞋子。

    “好了,还真会说话。大爷我这次就不理你们这些贱民了,污了我的手。”那领头人示意朱二停止继续杀人,看着驿站主事继续说道,“你,大爷很高兴。”

    说完,那领头的转身向屋内走去。

    “还不赶快给兵爷带路,好生招待。”驿站主事喝着身边的一个驿丁道。

    那驿丁连忙跑着去带几位兵爷进驿站。

    过了一会,驿站主事看着那几个流民,抓起一人“啪啪”两耳光扇了上去,顿时那人的脸便出现红迹。

    “你说你们这些贱民,净给老子惹事,若不是老子,你们早就归西了。还不快滚!”驿站主事看着这些流民愤怒的吼道。

    剩下的六个流民连忙起身正准备向远处连滚带爬的走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人影出现在南边,驿站主事看着这个头戴斗笠,身穿大衣的人,问道,“你是什么人?敢管你大爷的事?”

    这个从南边走过来的人正是韩东。

    韩东走到驿站主事面前,慢悠悠的从包裹中掏出一张卡片递到了驿站主事眼前。

    驿站主事一看连忙惊道,“这位小爷恕罪,先前不知您是军校的小爷,还望见谅。”

    驿站主事瞥了一眼韩东身后的包裹,棱角向上,分明是一把弓箭,腰间还挎着一把刀,甚至左腿上还粘着一片血迹。

    刚拿出的卡片就是在军校的身份证明,在赵宋王朝中,那四大军校都是这种卡片来证明身份的,军校毕业生最差的到前线后也能当上队正的职位,所以在这驿站主事眼里依然是不敢惹的角色。

    “这是怎么回事?”韩东看着驿丁身后的六个流民,向驿站主事问道。

    驿站主事赶紧向这位小爷作了解释。

    “逃兵?”韩东诧异地反问道。

    驿站主事连忙说道,“小声点,这位小爷,他们正在里面。”说着,并向里面努了努嘴。

    对于逃兵的可怕性,韩东是知道的。在军队中,军法是最严厉的。临阵脱逃去当逃兵,被抓住是死刑。正是由于这点才可怕,逃兵们被抓后是死刑,便没什么顾虑,敢杀敢抢,平常人压根就不敢惹,而且还不讲理。遇见没事就算是好的了。

    “他们交给我了,”韩东看着驿站主事说道,“你们别管了。”

    “这位小爷,你,”驿站主事看着韩东为难的说着,“你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里边的人问了就说是我说的,不过没问你就不用多嘴。”韩东不耐烦的对着那驿站主事说道。

    “好,好,小爷想吃点啥?”驿站主事听了韩东的话便放下心来。

    “还有没有住的地方?”

    “小爷,二楼已经让给里边的了,一楼右厢房还能住,不过,这几个人……”驿站主事指着那六个流民说道。

    “他们,你先不管,有没有僻静一点的?”

    “小的住所在后边,地方挺大的,够爷休息了。”

    “你带我们进去吧。”

    韩东对着那六个流民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我住的地方的在后边,前边是马槽,不过在这战乱时期,马已经被边军后勤部队征走了。还有一间空房,不过很久没收拾了。”驿站主事带着韩东等人向后边走去介绍着。

    “还行,你让他们几个住那间空房吧。”韩东指着驿站主事刚才介绍的空房说道。

    那六个流民连忙对着韩东跪了下来,一人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好了,”韩东对那六个流民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这是五两银子,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韩东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说着。

    “这,”驿站主事迟疑地看着韩东。

    “让你接,你就接着,愣什么,”韩东看着面前的驿站主事继续说着,“给我备些酒菜送进房来,顺便也给他们备一些,记着不要多嘴。”

    “小的明白。”说着那驿站主事连忙低头应着。

    “好了,你去吧。”

    驿站主事连忙退步转身回去了。

    “你们几个也去休息吧,没事别瞎转。”韩东见驿站主事走后,对着六个流民说道。

    那六个流民一见旁边没人便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今生今世我们几人愿为你做牛做马。”

    “好了,好了,也没什么的,”韩东见他们几个跪下连忙走过去馋他们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那领头的一听韩东问及自己,“大人,小的张睿。”

    “张睿,”韩东念叨了一遍想了一下说,“张睿,好名字,想必读过书吧?”

    “回大人,小的以前是读过几天书的,小时候村里面的私塾学的。”

    “没去考个功名?”

    “童子试过了,现在还只是个童生,”张睿想了一下看着韩东说道,“后来,准备参加乡试,恰逢丧考,回乡守孝。”

    “在下莽撞,恕罪恕罪!”韩东听见张睿说及丧考这事不由作揖赔礼道。

    “大人,不必如此,您救了我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怎敢受您如此大礼?”张睿连忙阻止道,“三年后,守孝期满正准备去省城参加乡试,又遇见这事。”

    “你们这是为何?”韩东指着他们说道,“怎么成流民了?”

    “我们家乡在云中行省,这次蛮贼已经攻破我们家乡了,所以……”

    张睿正说着却被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那声音从驿站前方传来,“来人啊,给大爷们在上点酒菜”。

    韩东听见前堂的逃兵开口便嘱咐张睿等人回房歇息,自己也回房去了。

    韩东走进原先驿站主事住的地方,推门进去。

    屋内陈设简朴,大堂正中间一个案几,左右各有两把太师椅,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杨木的,乡村木匠做的。左厢一张木桌,周围摆着几把椅子,旁边靠墙位置一张高的文案桌,上面摆着一些案卷,似乎是驿站的资料之类的东西,后方一个高背椅。右厢一张床,一扇木制屏风和大堂隔了开来,屏风上内容不外乎春日嬉春图。

    韩东暗想,这小小的驿站主事也确有几分才,屋内虽然简陋,但不是凌乱,陈设简单而又整齐,这驿站主事也是个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