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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刹时安静下来。

    魔尊冷笑一声。

    “不知道是谁昨夜要死要活地缠着本尊。”

    “你当本尊稀罕你呢。”

    宁枝玉化作了一尊人形雕塑,失了生气,葱白的手指攥紧着身上被褥:“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的出现,他就不会为了我去寻玄龙,说不定这辈子,他们没有相遇,阿鸢便只会爱我一人。”

    “你就是扫把星……”

    “你滚……从我身体中滚出去。”

    扫把星?

    那不是九重天上扫地的吗?

    这该死的人族,竟敢说他堂堂魔尊是扫把星,亏他还担心这人担心得要死,卖力了一夜替他解了药效,奉献了宝贵的第一次,结果这人非但不认帐,还一副被糟蹋了的模样。

    他有那么差吗?

    “本尊懒得与你计较。”

    魔尊憋着闷气消失在床榻上,魂魄化成一缕黑红的丝烟钻入宁枝玉体内。

    宁枝玉抓起身后的金凤枕头扔到地上:“你滚……”

    “你滚出去……”

    “你滚!!”

    体内的人并没有理他,反倒是殿外的宫人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青梅隔着殿门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宁枝玉逐渐冷静下来,面如死灰。

    “青梅……”

    “准备热水来,我要沐浴……”

    “皇后娘娘,烧热水需得费些功夫,不如先用午膳吧?”青梅纳闷道。

    宁枝玉合上双目:“先沐浴。”

    ……

    浓郁的冷香味充斥着空旷的殿中,床榻上罗帐高悬,躺着个面无血色的男人,他身着亵衣,面容看似英气非常,右脸上那块狰狞的疤毁却掉了所有美感。藏蓝的锦被盖到胸口处,掩不住高隆的腹部。

    燕鸢坐在床沿,时不时伸出食指去探玄龙鼻下的气息,若不是那点微弱的呼吸尚存,燕鸢几乎以为男人已经死了。

    玄龙的手那样凉,怎么都捂不热,燕鸢便叫人多拿了几床被子给他盖上,可丝毫不见面色好转。

    外面日头高照,午时已过,彻夜未眠,燕鸢眼中爬满蜘蛛网般的红血丝。

    “来人!”

    陈岩很快从门外进来,躬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燕鸢:“去寻花精的人回来了吗?”

    陈岩暗自叹气道:“回皇上的话,没有呢……若是回来了,便直往这边来了。”

    燕鸢声线有些嘶哑:“再派人去找,派十支御林军,五支埋伏在花尾巷附近,五支去城中巡逻,今日必定要将花精找到。”

    “奴才遵旨。”

    陈岩领了命转过身,走了一步,又踌躇着回过头看着床榻上的二人。

    燕鸢满心都盯着玄龙,并未发现他没走。

    陈岩轻声唤他:“皇上……”

    燕鸢转过紧绷的面容,缺少睡眠令他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冠起的发中落了一缕碎发在额角,下巴上冒了刺头胡茬,俊美却难掩憔悴。

    他从昨夜开始便未喝水未进食,今日连早朝也未上。

    想来是很担心玄龙的,否则怎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陈岩枯瘦的身体略微佝偻着,看着他语重心长地开口:“皇上,寒公子对您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唯有利用吗?……”

    燕鸢条件反射地皱眉:“为何忽然问这个。”

    陈岩长长叹了口气,垂下视线:“老奴不过一介阉人,仗着从小看着皇上长大,还能大着胆子说几句知心话。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皇上莫要怪罪。”筆趣庫

    “有些东西,有些人,须得当下把握,若是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

    燕鸢眉头深拧:“你什么意思?”

    陈岩抬起浑浊老迈的双眼,对上燕鸢视线:“寒公子虽不是人,但也是这世间生灵,他的心,亦是血肉铸成的,会痛,会伤心,会难过……您若是有分毫在意他,便对他好些吧。”

    “失望若是攒够了,便没有回头路了……”

    没有人给他回头路。

    哪里还能往回走?进退两难,便是死路。

    燕鸢越听越慌,犹如被困在一处漆黑的密室中般,越挣扎便越找不到出路,握紧拳头道:

    “朕也想待他好的,是他自己非要惹朕生气,他那般倔,也不知与朕服软,朕没法不生气……”

    “……若皇后娘娘与您生闷气,您会如何?”陈岩低问。

    燕鸢脱口道:“自是好好地哄。”

    陈岩沉默须臾:“皇上,您若将对皇后娘娘的十分宽容与耐心分给寒公子些,他的日子兴许便会好过许多……他心情好了,便不会与您生闷气了,您也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