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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殿是没有床的,唯有会客的桌凳,哪能睡得了人。

    燕鸢其实就是嘴上没把门,心里想着玄龙若能与自己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哄哄自己,床侧留与他个位置有什么难的,内丹的事情日后再说。

    可那龙就是笨,笨得连句哄人的话也不会说,叫他走他便真的走了,没劲儿极了。

    气呼呼地独自睡了一夜,隔日清早气呼呼地走了,到外殿看见玄龙趴在桌上睡,许是感觉到了燕鸢冷冽的视线,玄龙后知后觉地爬了起来,见燕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阿鸢……”他张口,迟疑着似是想说什么,燕鸢没给他机会,鼻子里哼出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玄龙僵在原处,良久,缓缓垂眸。

    若燕鸢想要凡人的东西,只需开开金口,大有人争着抢着送到他面前,唯有这龙不识好歹,说什么也宝贝似的攥着那颗内丹不肯交出来。

    明抢是不行的,逼迫也是不行的,总不能对犯人似得对玄龙施什么刑罚,玄龙唯一的软肋就是爱上了燕鸢,燕鸢便牢牢抓住这七寸,故意晾着他。

    这一晾就是整整三日。

    宁枝玉的精神时好时差,有先前的龙鳞撑着,拖着三五十日应当还是可以的,燕鸢打算好好晾上玄龙一晾,叫玄龙等焦心了,再去好好磨磨他。

    至于这中间的时段,自然是全心全意地陪着宁枝玉。

    清早下过雨,午后出了太阳,炎热的地气被冲淡了几分,舒适得很,宁枝玉在榻上卧了太久,总想着出去走一走,燕鸢怕他闷久了积郁成疾,加重病情,便准备趁这日带他去御花园散散心。

    宁枝玉坐在铜镜前,燕鸢站在他身后,拿着木梳轻轻替他理过乌墨长发,这是从宁枝玉还是燕鸢的伴读开始,便做过的事情,然而至今哪怕宁枝玉已成为燕鸢的皇后,仍是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阿鸢,这等事就让宫人来做便好了,你身为帝王,怎能如此为我纡尊降贵。”

    “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宁枝玉侧身去夺燕鸢手中的木梳,燕鸢抬手躲过。“都说了多少遍了,朕愿意为你做这等事。”

    宁枝玉见他坚持,只好放弃,燕鸢继续为他梳头,眼底含笑,那是从内心深处溢出来的高兴和满足。

    “朕总觉得,好像上辈子便常常同这般,慢慢地帮你梳头、束发,你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任我摆弄。”

    宁枝玉被逗笑了:“上辈子的事情,阿鸢都记得?”

    燕鸢:“那是自然,否则朕怎能这般顺利地寻到你,凭得就是直觉。”

    “许是爱得太深,便有执念,连梦中也常常见到你,后来与你重逢了,就很少做那个梦了。”

    宁枝玉看着镜子里的燕鸢,不明白他此刻的惆怅从何而来:“什么梦?”

    燕鸢凑到宁枝玉耳边,像要说悄悄话,宁枝玉凝神正要听,就听他吐出几个气音:“……不告诉你。”

    宁枝玉一愣,失笑:“阿鸢……”

    燕鸢直起身大笑出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深深望着镜中宁枝玉苍白清隽的面容,双手轻扣在他肩上。

    “没什么。”

    “上辈子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你在朕身边、在朕面前。”

    宁枝头扭身,仰头看燕鸢,眼里是绵绵情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