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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烛火忽明忽暗,床榻之上,罗帐悬起,昏黄的烛火映照出床上紧密相叠的二人。玄龙坐在燕鸢身上,双手虚虚环着他脖颈,勉强支撑身体。手臂上的伤口随着不断的颠簸徐徐淌出鲜红的血,落在燕鸢肌肉紧绷的雪白背脊上,没入被褥之中。

    玄龙眉头微拧,抿着唇并不出声,连呼吸都是隐忍而坚毅的,燕鸢双手紧扣在他略显圆润的腰上,掐出青紫的勒痕。

    视线触到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皱眉道。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过几日派人去花精那里寻了堕胎药,趁早将孩子落了吧。”

    玄龙瘦得厉害,那孩子便显得小得有些可怜,与正常四个多月的孕者比小了一圈,但足够让燕鸢觉得碍眼了。

    他不知道,那对于玄龙来说,是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的温暖,每当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腹中的孩儿轻轻动一动,他便又有了些力量。

    在最后的生命里,他唯有的心愿,便是能为孩子寻个安稳的生长环境,陪他度过最后一程,希望腹中孩儿莫要走了自己的老路。那是他倾尽所有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亦在所不惜。

    可燕鸢却觉得这个孩子是累赘。

    从宁枝玉腹中生出的孩子,燕鸢定会很欢喜吧。

    鸦黑长发遮住玄龙削瘦的背脊,落了几束在身前,他浑身绷着腹中有些发疼,绿眸低垂,额头不时碰上燕鸢下巴,声线不稳道。

    “你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燕鸢不爽道:“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

    燕鸢一旦不爽,玄龙便是要遭遇的,他喘得愈发厉害,难得与燕鸢杠上了,断断续续道。

    “你不要他……他便与你无关。”

    “闭嘴。”燕鸢拉下脸,努力让他再也说不出自己不爱听的话。

    “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充满威胁的话到了嘴巴,忽然断了截。

    就如何?

    玄龙勾起唇角,“你就……杀了我吗。”

    燕鸢心中出现几分慌张,眸光闪烁几下,硬声道。

    “我就……我就杀了那只狐狸精。”

    玄龙果然不再说话了。

    燕鸢成功叫他闭了嘴,反倒是更加不高兴了,猛得抱起身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将他压倒在床榻上。

    玄龙在这种时候向来不怎么看他,总合着双眼将头偏在一边,默默忍受着,仿佛跟他在一起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燕鸢掐着玄龙的脸迫使他转过来,目光阴冷。筆趣庫

    “看着我。”

    “不许不看我。”

    分明整日都与宁枝玉在一起,却好似饿了许久的豺狼虎豹,玄龙也不知燕鸢到底怎么想的,心上人就在隔壁,还非要缠着他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见玄龙失神地望着自己,燕鸢皱眉道。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这样就是迷上你了。”

    “是因为阿玉身子不好,我才勉为其难地在你身上宣泄宣泄。”

    原来如此。

    玄龙垂下双目,低低道。

    “那真是难为你了。”

    燕鸢哼了一声,“可不。”

    “醒醒。”半夜,玄龙昏沉间被人推动身体,他疲乏地睁眼,对上燕鸢冷淡的面容“你该走了。”

    “若叫阿玉发现你在这里便不好了。”

    玄龙撑着床坐起身,行动迟缓地下床捡地上的衣服穿,这么点动作身上便出了层冷汗,他系好衣带,面色苍白地转身,“槲乐……”

    燕鸢听这个名字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条件反射地反感,“放心,明日便还你。”

    “如你所愿。”

    玄龙沉默片刻,“你派人送他出宫吧。”

    “……我不想见他了。”

    燕鸢勾唇:“不可能,谁晓得他会不会出去寻什么救兵,你最好断了离开我的念头。”

    玄龙知道,不交出内丹的话,燕鸢大概是不会放槲乐走的,眼下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他转身,要走。筆趣庫

    “等等。”燕鸢目光盯在他腰间的红色锦囊上。

    “你身上挂得那是什么。”

    玄龙低头看去,那是槲乐送他的,时常觉得肚子不舒服,带着这个有安神养胎功效的香囊,多少能缓解些不适。

    他伸手捂住锦囊,紧了紧。

    “没什么。”

    “站住。”燕鸢几步从床边冲过来,从他腰间将锦囊扯下,那红色的挂绳立刻断了,动作快得令玄龙来不及阻止。

    玄龙皱了皱眉,伸出手:“还我。”

    燕鸢盯着掌心锦囊看,额角青筋暴跳。他在乞巧节的夜市上见过这种款式的锦囊,那分明是做定情信物用的。

    “谁送你的?”

    玄龙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气什么,噬魂之痛发作得愈来愈频繁,他痛得牙关发颤,只想回去好好休息,闷声道。

    “不关你的事,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