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睿王府办亲事,简直成了长安城的盛事。

    先不说恭太妃在城外连着好几日布善施粥,便是成婚这日,迎亲队伍十分的壮观。前有锣鼓、舞狮开道,后有唢呐笙箫别开生面的奏曲,更别提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一溜儿英俊儿郎,惹得路边围观的妇人们为之尖叫疯狂,两旁的茶楼酒肆也都挤满了人看热闹。

    状元游街也比不上这等场面。

    李湛、陈庞、楚宵、三皇子,还有李湛舅家靖国公府的几个年轻儿郎,组成的迎亲队伍甚是养眼。李湛一袭大红喜衣,头戴华冠,眉目俊朗,春风满面。后头跟着花轿、礼队,一长串儿穿过长安大街,浩浩荡荡的往西市凤阳街而去。

    待到阮家时,门口早已挤满了人,还是侍卫提前清路,才堪堪留出三人宽的一条道来。

    不过,这新郎想迎新娘家去,可没这么容易。

    李湛在阮家门口就先遇上了“情敌”。没错,还真是情敌,不过是昔日的情敌,曾经在城外河畔与阮卿相亲的那位梁二公子,竟然光明正大的站在阮家门口,拦着新郎出题。

    李湛见是他,一头雾水,他看向站在情敌旁边的大舅哥,眼神询问何意。

    梁二公子笑道:“莫看了,我今日就是来报仇的,答得好就能进门,答不好,你就打道回府吧,这媳妇儿我帮你娶了。”

    他这话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原来,梁二公子搬去桥塘街后,与阮景巧合相识,后来发现,竟是在同一家书院读书,于是,两人越走越近,竟成了好友至交。今日,他便是被阮景请来助威的。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梁二公子自然不会错过,当日李湛公然破坏他相亲之事,这会儿,他势必要好好为难为难他。

    梁二公子有备而来,连着出了三道题,一道比一道难。依大晋的习俗,这题需要由新郎官的迎亲好友来答,于是,从三皇子到李湛舅舅家的儿郎再到楚宵,也堪堪只能答出两道,还差最后一道,他们思考了许久。

    李湛不能自己上,在一旁干着急,关键时刻,还是陈庞帮他解了围。

    陈庞做事向来有个原则,脑袋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武力解决。他倒也不是要揍这个梁二公子,只是跑上前去一把将人扛起来,飞快的跑老远撂下,又跑回来拍拍手道:“好啦,第三道题没了。”

    众人:“......”

    李湛暗暗给他竖大拇指,随后,带着人往里冲。

    待到新娘闺房门前,又被杨映蓉等人给拦住,“请新郎官作诗,作得好,我让你进去见人,作得不好,就回去吧。”

    作诗难不倒李湛,他略思忖了片刻,道: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①

    诗倒是好诗,只不过这首催妆诗更像情诗,听得杨映蓉酸掉牙。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李湛,便道:“勉勉强强吧,再来一首看看。”

    李湛无法,只好又作了一首: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②

    这下,不光杨映蓉酸掉牙了,连陈庞、楚宵等人听了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唯独李湛脸不红心不跳,还兀自镇定自若、喜笑颜开呢。

    李湛作诗不再话下,作情诗更是信手拈来,原本想为难为难李湛的杨映蓉觉得再这么下去,实在是为难自己啊。

    于是,她摆摆手,赶紧放人,“行了行了,你进去吧。”

    片刻后,李湛牵着新娘子出来。

    适才李湛作的诗,阮卿在屋子里头听得清清楚楚,幸亏她盖着盖头,否则羞都羞死了。

    这会儿她乖乖的让他牵着,两人去正堂屋拜别阮氏夫妇后,便开始回程。

    锣鼓笙箫又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从西市往东市睿王府而去。

    待得到王府大门,花桥停下,李湛骑在马上拉弓引弦,三支红箭齐齐射在轿门上。

    喜娘说了一溜儿吉利话之后,新娘得以下轿,两人牵着红绸进门。

    阮卿被人领着,跨火盆过鞍马,来到堂前。

    直到有人高声喊:“一拜天地”。

    她款款下拜,谢天、地养育之恩;

    “二拜高堂”。

    感父母再造之德;

    “夫妻对拜。”

    从此与君一条心,恩爱白首不相离。

    许是因为睿王府的喜酒,多少年都难得喝到一次,众人热情高涨,拉着李湛势必要灌醉他。因此,为了李湛今晚能顺利洞房,陈庞、楚宵等这些好兄弟不得不频频为他挡酒,最后,一个个都醉得不省人事。

    然而,还有人不死心,京兆尹江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只见他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绕过桌席,来到李湛面前,“恭喜世子贺喜世子,江某等着今日这喜酒等了甚久,这一杯,你必须喝。”

    他拿的这杯子颇大,都够盛半壶酒了,李湛此刻已经喝得有些多,再也喝不下,但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这样的敬酒,他拒不得。正在为难之际,便听得旁边两声咳嗽,转头看去,是他外祖父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盯着呢。

    江大人见是他老人家,酒意也醒了两分。老靖国公这人最是护犊子,秉着‘你搞我孙子,我就搞你全家’的作风,没人敢在他面前为难李湛。因此,他只得讪讪一笑,向他老人家揖了个礼问好,便又乖乖提着酒壶回去了。

    李湛觉得他外祖父平日里虽不靠谱了些,但关键时刻很上道。于是,说道:“祖父,这里交给您老人家守着,我回了啊。”

    老靖国公摆摆手,“快去,今晚努力些,我急着抱曾孙呐。”

    “......”

    李湛不理会他的老不正经,蹒跚着步子往随风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