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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清风凉爽怡人,午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香甜味,似花香也似果香,令人心醉。

    庭院寂静,斜阳悄悄没入雕花镂空小窗处,窥见书房案桌前的一对小儿女,一站一座,正在提笔练字。

    自从两人定亲之后,李湛频繁的约阮卿出门见面,阮氏夫妇也习以为常,只每次皆要嘱咐一番女儿矜持谨慎些。

    前些日子李湛得了副新字帖,想到他媳妇儿说自己练字总是吃力,今日便将人约出来,拉进书房教她练习。

    阮卿坐着,他站在一旁指导,阮卿的手腕力度始终不够,一个字反复练了许多遍,还是没写好,她有些气馁,“平日里你是怎么练字的,为何写得那样好呢?”

    李湛笑她,“你才练多久就不耐烦了?我可是从小就练了呢,到如今也没荒废。而且,小时候我的手腕也没力,我父王就在我手臂上绑上沙袋让我练习,那个时候,我的手整日里都是酸疼的。”

    “你那时多大?”

    “六岁。”

    “......”好吧,要想写得一手好字,果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那我要不要也绑沙袋试试?”

    李湛怎舍得让媳妇儿吃那个苦呢,安慰道:“你的字已经很是秀气端正了,只需再稍加练习便可,无需受那个罪,来,我继续教你。”

    阮卿的手白皙修长柔弱无骨,李湛的则宽大有力,她的手被他握着,捏着毛笔在宣纸上缓缓移动,耳畔听得他柔声细语的教导。

    自从定下婚事后,这样的亲昵两人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颇为享受。李湛虽然有时总喜欢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可到底还是守礼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让阮卿也放心下来。

    两人柔情蜜意的练了半个时辰后,有仆人来禀报说,有位姓程的小姐要找李湛,她自称是他的表妹,仆人不敢怠慢,将人请进了花厅等候。

    李湛眉头微皱,“不见,将人撵出去!”

    听到姓程的小姐,阮卿便猜想到很可能就是程倩,赐婚已经过去了多日,不知道她今日找来私宅见李湛到底有何目的。

    她转头看李湛,却见他眼神冷清,甚至带着一种厌恶之色。

    她问道:“为何不见她?”

    李湛见阮卿看过来,他拉着她的手,说道:“有件事,我得与你说,上次的鸿安寺一事,我查到背后主使人便是她,还有......六皇子李晟也参与了。我曾一度想,要怎样为你讨回公道,然而却想不出该如何处置,卿卿,你说,你自己希望怎样处置她。”

    阮卿清楚,程倩和六皇子两人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如今却做出伤害她的事,他肯定很痛心。回想起鸿安寺那日的心惊胆战,阮卿也十分痛恨程倩,程倩欠她的,她自己讨回。

    于是,她问道:“我想去见见她,可以吗?”

    程倩这段日子在程家过得颇为艰难,自从她被赐婚给周成后,她就变成了一颗废弃的棋子,不仅程贵妃不再见她,连自己的父亲也开始对她厌弃。尤其是当她与母亲去宫中向程贵妃求情无果后,次日,程贵妃便召见了程家二房的三姑娘,明眼人都清楚,程贵妃这是要看中二房了。因此,这些日子,她在家没少被姐妹们嘲笑,自己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整日以泪洗面。

    她不甘心,她从小就是天之娇女,是长安城贵女中的典范,人人都羡慕她命好,然而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她想了许久,这事还是要来求李湛,希望他看在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能够帮她一把。

    因此,她着人日日打听李湛的消息,今日得知他来私宅,便找了借口出门,偷偷来这里见他。

    当李湛与阮卿来到花厅时,便看见程倩一脸憔悴的坐在圈椅上,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那疲惫沧桑之色。

    程倩见阮卿与李湛一起进来,原本一颗想要求得李湛垂怜的心,瞬时化成恨意,要不是阮卿的出现,她也不会自乱阵脚,搞砸了自己的婚事,她如今的一切都归咎于眼前这个贱民。因此,她顾不得李湛在此,起身冲上去就要撕扯阮卿,“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

    她冷不防冲过来,唬了李湛一跳,下意识将阮卿护在身后,一把将程倩挥开,“程倩,你如今疯了不成?”

    程倩被李湛挥开,差点摔倒在地,眼中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湛,悲怆道:“湛表哥,你为何?为何要这样护着她,倩儿哪里不如她?”

    她指着阮卿,狠厉道:“都是她害了我,要不是她,我们早就赐婚了,都是这个贱人,湛表哥你为何要喜欢这个贱人!”

    李湛见她冥顽不灵,自己做了害人的事,还倒打一耙责怪别人,她这副恶毒的模样实在令他厌恶。

    “程倩,真正害人的是你,害了你自己的也是你,事到如今你却还不知悔改。”

    程倩见他表情冷漠,不再是曾经温和的态度,心中慌乱,冲过去拉扯李湛衣袖,哭求道:“湛表哥,你不要讨厌倩儿,你帮帮倩儿吧,倩儿不想嫁给周成,若是嫁给他,倩儿这辈子就毁了,求求你了。湛表哥,你去向皇上求求情,他那样宠爱你,定会答应的。我也不要做世子妃了,我给你做妾好不好?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倩儿吧。”

    李湛觉得程倩已经疯魔了,如今连做妾的话也说出口,看她的眼神更加带着几分鄙夷,他抽出袖摆,冷声道:“我看你真是得癔症了。”

    程倩摇头,泪流满面,“湛表哥,倩儿没有癔症,倩儿喜欢的是湛表哥,从小就喜欢了,一心想着长大要嫁给你,可湛表哥你却想娶别人,倩儿难受才会一时糊涂犯傻,倩儿知错了,湛表哥你行行好,帮帮倩儿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嫁给周成啊。”

    周成那是什么人,之前她利用过他,也威胁过他,若是日后嫁过去,她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唐彩儿的情况她早已经清楚,她已经被周成折磨得不成人样,自己害怕也会变成那样。程家已经不再管她了,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李湛身上,哪怕是给他做妾她也认了。

    李湛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程倩,再也不想理会,拉着阮卿欲走。程倩惊慌,欲再要冲上前来扯李湛,却被仆人们拦住。

    阮卿握着李湛的手,对他道:“我有些事想问问她,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李湛担忧程倩像适才那样不管不顾来撕扯她,有些犹豫。

    “无事,不是还有仆人在么?她伤不了我。”

    李湛这才点头,“我在外边等你,你快些。”

    如今的程倩像斗败的公鸡,完全无往日那般贵女的形象,适才低三下四的连做妾的话也能说出口,可见她如今已是穷途末路。

    阮卿走上前坐在上首,示意仆人将程倩放开,“你也坐吧,我倒是有些话一直想问问你。”

    程倩眼中仍充满恨意,“你这个贱人,如今得意了?也不知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引得湛表哥为你痴迷,现在假惺惺的作态给谁看?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