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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烛火昏暗,沈诀的眼神和嗓音仿佛带有魔力,宋湘宁看见、听见,便沦陷其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沈诀躺了下来,宋湘宁跪坐在他的身侧,轻轻把他的里衣掀开。

    她才刚刚替他包扎好,绷带洁白如新,没有血迹渗透出来。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前去,缓慢而又轻柔地吹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一口气垂下来,沈诀的腹部却猛地收紧,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也紧紧攥了起来。

    宋湘宁注意到,连忙听了下来,有些紧张地问道:“还、还疼吗?”

    烛火明明暗暗,她看不太清楚沈诀的神色,只听见他低低的声音:“……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疼,那她就再帮他吹吹好了。

    她重新伏低身子,轻轻将他的绷带扯松了一些,顺着缝隙吐气进去。

    这一次,沈诀的身子绷得更紧,但宋湘宁已经知道,他这样并不是因为疼,于是也没有在意,继续又吹了两下。

    可是就在她准备吹第三下的时候,沈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微微一使力,她整个人就扑倒在他身上。

    她生怕会压到他的伤口,连忙把手撑在他身侧,有些恼怒:“你做什么!”

    他这么突然就把她拉过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离得近了,宋湘宁才看到,沈诀眸色幽深,望着她的眼神,仿佛是豹子在看自己的猎物。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悄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想要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大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那个地方……

    有些事情,她虽然没有做过,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所以这个时候,她应该做的,是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毕竟不是她不愿意,而是沈诀身上的伤不允许啊。

    宋湘宁抿抿唇,一点点把自己的身子挪开,小声道:“你要是不疼了,那我们就睡觉吧。”

    沈诀没有回答,却突然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压向自己。

    宋湘宁被迫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他的心跳如

    同擂鼓,一声声敲打在她的耳边。

    沈诀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声音低沉,又似乎带着些许祈求的意味。

    “宁宁,夫人……”

    “帮帮我,好不好?”

    ……

    宋湘宁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沈诀已经去上朝了,她不需要每日的晨昏定省,所以沈诀便吩咐锦心和言笑,不要进来打扰她休息。

    她躺在床上,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抬起自己的手盖在眼睛上面,发出一声嘤咛。

    房间内寂静了片刻,她突然又把手放了下来,猛地背到自己的身后压着。

    等到心跳恢复平静,宋湘宁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沈诀已经帮她清洗过手了。

    她那时羞得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连动都不肯动一下,沈诀无奈,只好自己出去打了一盆水过来,蹲在床边仔细地为她清洗。

    她感觉到清水从自己的指缝里穿过,还有沈诀在她耳边轻声说的话。

    他说:“抱歉,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下次。

    他还再想着下次!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宋湘宁的思绪,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扬声道:“进来吧。”

    锦心推门而入,见宋湘宁还在床上,不由得道:“公主,驸马快下朝回来了,奴婢服侍您穿衣洗漱吧。”

    想起自己昨天还说过,要等着沈诀回来,如果他回来的时候她还是躺在床上,确实是有些不大好,于是她点了点头,迅速地从床上坐起身子。

    穿好衣服用完早膳,沈诀还是没有回来,宋湘宁闲来无事,便找了个话本,窝在摇椅上看着。

    话本子里讲得是狐狸精和小道士的故事,小道士一心向善,立志惩奸除恶,而小狐狸精就是他路上的绊脚石。

    每每小狐狸精惹了事,道士都会一脸愠怒地训斥她,却又不得不无奈地替她善后。

    宋湘宁一边看,一边发出了痴痴的笑。

    她觉得,这话本子里小道士的性格,倒是和沈诀有些相像。

    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可是表现出来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幸好她如今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性子,不然就凭他这样,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沈诀回

    到房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宋湘宁趴在摇椅上面,两只小腿翘起来,轻轻晃荡着,她捧着手里的话本,看的津津有味,连他走到了她身边都没有发觉。

    “在看什么呢?”

    他突然出声,宋湘宁被吓得一惊,啪地一声把话本子合上,扭过头去,带着几分惊魂未定道:“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她反倒是怪起他来了。

    沈诀有些委屈,他本以为她说的等他,是会在院门前迎接,结果她却看话本看得入了迷,连他走过来都不知道。

    “什么东西看得这么入迷,让我也瞧瞧。”

    他伸出手想要去把话本子拿起来看看,宋湘宁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大呼了一声“不行”,就连忙扑过去,把话本子压在了自己身下。

    连带着,把沈诀的手也一并压住了。

    他的手此时已经碰到了书页,但比起书页,他更能感受到的,还是那团柔软的触感。

    宋湘宁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她就那么愣愣地趴在摇椅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片刻,过了许久,沈诀才哑声开口唤了她一声:“宁宁……能不能让我把手拿出来?”

    宋湘宁的脸早就已经红透了,但她仍旧不忘凶巴巴地提醒他:“那你不许抢我的话本!”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什么劳什子话本,就真的这么害怕他看到吗?

    沈诀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看宋湘宁这么大的反应,心里倒还真的起了几分好奇。

    不过现在,他自然是不会故意与她对着干,于是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宋湘宁这才放下心来,一点点抬起了自己的身子。

    才察觉到那柔软的触感消失,沈诀就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他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宋湘宁抱着话本,从摇椅上爬了下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快去把官服换下来吧。”

    说完,她便低垂着头,快速地从他身旁跑走。

    沈诀转过身,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她转过拐角,身形消失不见,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过了许久,他终于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想起

    方才那异样的触感,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他连忙甩了甩手,快步迈进里间去换衣服。

    换下官服之后,沈诀直接去了书房,一推开门,果然看见宋湘宁在里面。

    前不久,他叫人在这间书房里又隔出来一个小间,方便宋湘宁平日里到这边来看书、练字,他知道她最喜欢看话本,特意为她制定了一个大书柜,正好可以放她的那些书。

    不过直到现在,宋湘宁也仍旧没有往那上面摆过一本书。

    她的话本子总是不重样,也不知都藏在了哪里,他自然也好奇过,可是宋湘宁防他像是跟防贼似的,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怕他不高兴,宋湘宁还特意安慰他,说什么那些东西都是女儿家看的,放在书房万一哪天跟他的书搞混了,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就不好了。

    她说的神秘,沈诀就更为好奇,究竟那“不该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书房多了一个小间,可宋湘宁却不怎么喜欢过去,仍旧喜欢待在外面,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悄咪咪地打量他。

    沈诀进去的时候,她早已没了方才的慌乱,正在认真地练字,听见他的脚步声,连笔都没有顿一下,仍旧目光专注。

    倒是比之前练字的时候专心了不少。

    原本应该感到欣慰,可不知怎的,见到宋湘宁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突然就有些不满。

    于是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加大了步伐朝她走过去。

    宋湘宁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道:“你来了。”

    话音落下,她又垂下头去,继续安静地练字。

    沈诀见状,脸色黑了一度,他状似无意地走到她身后,去打量她练的字。

    她的字比起之前好看了不少,一眼看过去,她练得好像就是秦婉若的字体,可是再仔细看,她的笔锋又稍显锐利,带了几分刚柔并济的味道。

    应当是她在秦婉若字体的基础之上,又自己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