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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怨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肯与她交心,为什么不肯信任她,为什么没有花费心思去了解她。

    但是,这一场婚姻本来就是她强求来的,若是没有父亲的那张圣旨,沈诀根本就不会娶她。

    所以若真的计较起来,没准沈诀对她的怨更多呢。

    宋湘宁本以为,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沈诀或许会为自己辩解一番,再细数她曾经的过错,然而事实却同她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沈诀听完这句话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你……真的怨我?”

    沈诀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以为宋湘宁早就不在意他了,可是如今她却亲口说,她对他是有怨的。

    既然有怨,那便做不到心如止水,做不到视而不见。而他,也还有机会再去弥补。

    宋湘宁看着沈诀的表情,不由得开始怀疑,她方才究竟说了什么话。

    她轻咳一声,又重新移开视线,冷冷道:“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我马上就要走了。”

    沈诀像是生怕她下一刻就要起身离开似的,连忙伸出手,斟酌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抓住她衣袖的衣角,见她没有躲避,这才放下心来,回道:“那……若我想要弥补,公主可不可以,不要拒绝?”

    宋湘宁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他没有让她原谅他,而是……

    请她不要拒绝他的补偿?

    “投壶是我小时候在学堂里和同窗学的,之所以从前没有告诉公主,是觉得你不会喜欢这些。”

    “我哪有不喜欢?”

    宋湘宁下意识反驳,但话说出口却察觉出不对来。

    他们方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个话题吧?

    沈诀怎么突然说起投壶的事情了?

    她虽然是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学的投壶,可是她记得,自己还没有问出口呢。

    沈诀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轻笑了一声,道:“公主当时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当时旁人看他,是惊讶于他能够连续数次投出骁箭,可宋湘宁的表情,却是惊讶于他竟然会投壶。

    “我还以为公

    主对这种闲暇时的消遣并不感兴趣。”

    他当时在学堂读书,读累了就和同窗们一起投壶当做消遣,后来到京中赶考,也有好久没有再玩过。

    后来与宋湘宁成亲之后,他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情,因为他看宋湘宁平日无事的时候,都会看些书卷来打发时间,便以为她只喜欢读书,不喜欢这些游戏。

    宋湘宁听了沈诀的话,更是一脸震惊:“我哪有?”

    她看书,明明是因为沈诀才……

    她以为沈诀是状元,平时一定饱读诗书,闲暇也爱看书,所以为了能和他多有些共同话题,她才故意在他面前做出来“求知若渴”的模样。

    早知道他会玩投壶,她才不会应逼着自己去看那么晦涩难懂的书呢!

    而且,她投壶玩的也不错的。

    至少……八支箭能进四支,有一半的概率呢。

    她话音落下,沈诀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笑了一声。

    宋湘宁抿抿唇,也突然觉得自己从前的举动有些傻傻的。

    说到底,她对沈诀,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嘛。

    所以,沈诀现在说起这个,就是想与她“重新认识”了?

    宋湘宁拨弄着自己手里的花瓣,想了想,小声问道:“那射箭呢?”

    射箭总不可能也是在学堂的时候学的吧?

    沈诀摇摇头,“射箭是近几日才学的。”

    他把自己跟袁大人的“交易”计划说了出来,宋湘宁听了,有些忍俊不禁。

    自从父亲出了这个每年年底考核官员的政策,朝堂中人可是叫苦不迭,奏折上了一张又一张。

    她倒也确实听说过,朝堂中的文官和武官,会在近年底时放下平时政见的不和,互相给对方“恶补”,以求能够通过年底的考核。

    她还以为,像沈诀这样性子的人,是不会和任何人合作呢,没想到竟也被袁大人给说服了。

    不过说起来,沈诀才学了数日的射箭,就能和周川打成平手,倒还真算得上是天资聪颖。

    原以为他只是在文学上比较有天赋,没想到在文学之外的事情上,也还蛮有资质的。

    察觉到宋湘宁赞许的目光,沈

    诀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小声道:“只是运气好而已。”

    这倒也不算他谦虚,平日的练习中,他鲜少会有今日这样好的成绩。

    或许正是因为宋湘宁在旁看着,所以他才能幸运加身吧。

    “我以后,会把所有的事都讲给公主听,公主还愿意听吗?”

    沈诀低沉的声音响起,宋湘宁一怔,下意识揪下了一片花瓣,没有接话。

    他问她,还愿不愿意听……

    宋湘宁捻着那一片可怜的花瓣,紧抿着唇,只觉得心乱如麻。

    恰在此时,言笑突然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唤她。

    宋湘宁循声望过去,就见言笑一脸的焦急,边喘边道:“公主,刘小姐、刘小姐遇到麻烦了!”

    宋湘宁猛地站起身子:“什么?”

    言笑一边带着她走,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刘府的马车停在了石廊境的后门,如果从外面走,要绕好大一圈路,所以她就带着侍女走了近路。

    在穿过一处僻静的小花园时,周川竟带人将她围了起来,还扬言说要与她共进午膳。

    刘浅自然是被吓得不轻,连连拒绝,可周川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她走,这个时辰大家都在里面的场地玩闹,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好在刘浅的侍女机灵,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回来报信,言笑听见她说完便立马过来了。

    宋湘宁吩咐锦心去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刘夫人,自己则跟着刘浅的侍女朝小花园走,但才走了两步,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跟在她身后不远的沈诀,扬声道:“沈大人也顺路?那不如一起吧。”

    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诀听到她的话,面上扬起一抹笑,大步跟了上来,应了声好。

    一行人走到小花园的时候,正好听见周川粗鄙的声音。

    “姑娘怎么这么防着我?既然来参加宴会,不就是想要说亲吗?这会又在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宋湘宁听了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斥道:“周川!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周川听见她的声音吓

    了一跳,面上神色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不要脸地笑了起来,语气轻佻道:“公主殿下,就算您身份尊贵,也不能妨碍我与朋友交往不是?”

    宋湘宁冷笑一声,朝他走过去,“朋友?可我看她不想做你的朋友。”

    周川的小厮原本将他护在身后,但宋湘宁的身份和气势摆在那里,他们不由得泄了气,纷纷推后,让出一条道来。

    刘浅见到宋湘宁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下意识想躲到她的身后,谁知才迈出一步,却突然被周川拉住手腕,带到了他身侧。

    刘浅平日里与陌生男子连话都不会多说,更别提肢体接触,此时骤然被他抓紧手腕,不由得尖叫出声。

    周川却是冷笑一声,哼道:“你就叫吧,等到把人都叫过来,我便说是你勾引我,我倒要看看你还嫁不嫁的出去!”

    此话一出,刘浅瞬间脸色苍白,吓得失了声,不敢再叫。

    宋湘宁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周川,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相信他会如此大胆,敢在公主面前做出如此放肆之事。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也不得不在乎他爹的名声。

    然而周川却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仍旧死死抓着刘浅的手腕,哼笑道:“我不过就是想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公主连这个都要管?”

    他的目光落到宋湘宁身后的沈诀身上,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来。

    他倒是想看看,沈诀还会不会主动出手,替公主出头。

    他自然知晓自己如今的举动有多危险,眼前这姑娘虽然不知是何身份,但能被公主护着,想必一定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

    他方才纠缠于她,已是犯下了错,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将错犯得再大些,只要引得沈诀出手,错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而事情也不出他所料,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沈诀猛然迈步上前,一拳击在他侧脸上,他吃痛,手里的力道一松,刘浅便趁机脱逃,跑到了宋湘宁身后。

    周川捂着自己的脸,勉强站直身子,面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突然伸出两只手死死捏住他的左手手腕,扬声高

    喊道:“救命啊!沈大人打人啦!”

    他这倒打一耙的操作让众人都惊呆了脸,宋湘宁震惊地指着他,还未出声,三皇婶的声音便突然传了过来。

    “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