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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涵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窗帘。

    他很想回答梁靳林,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在电话里说的。

    何况这个点,还有人没睡。如果他这么下去了,被人看到,不就落实了那些流言么?

    他虽然不是很在意旁人说什么,但还是不想遭受这种莫须有的谣言。

    那么一瞬间,景涵脑子里翻滚过好多念头。

    电话那头,梁靳林安静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隐约的,景涵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很轻,很缓,又很沉,很重。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景涵攥紧了手机,回了一声“好”,然后穿上拖鞋,开门下楼。

    仲夏的夜晚,意外的没那么闷热。

    推开别墅大门,蝉鸣随着夜风挤入耳朵,耳根处痒痒的。

    景涵揉了下耳朵,往外走了几步,那车的窗落了下来,梁靳林英俊的脸出现。他对景涵点了点下巴:“上车。”

    许是很年轻就位居高位的缘故,男人说什么都很干脆,甚至带了一点命令的口-吻。

    但他看过来的眼神深邃而认真,令人无法对他给人的距离产生反感。

    景涵垂着眼睫,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

    刚探身进去,一股浓郁而甜蜜的香味直窜耳鼻。

    景涵惊愕地抬起头,去看梁靳林。

    他对这个香味很熟悉,自然一下就能辨认出来这是烤红薯的香味。

    可是,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梁靳林的车里,而且……怎么说呢,这豪车也跟烤红薯不配啊。

    梁靳林则直接转身往后,扯出一个袋子:“饿不饿?”

    他打开袋子口,瞬间,那香味全部散发出来,彻底铺满了整个车厢。

    景涵上了车,关上车门。

    梁靳林取出一个包在油纸里的红薯,递了过来。景涵接过,红薯还很热,隔着油纸都觉得有些烫手。

    景涵左右手换着拿。

    他确实有些饿了,这熟悉的香味又勾得他腹中馋虫嗷嗷叫嚷。但是,他下来可不是为了吃红薯的。

    梁靳林收起装红薯的袋子,踩下油门。黑色的轿车很快驶离了节目组的别墅,滑入黑夜中。

    红薯渐渐没那么烫了,景涵两只手一起捧着,却依旧没有剥皮吃的意思。

    “不饿么?”梁靳林问。

    景涵:“先说完再吃。”

    梁靳林:“你可以边吃边说。”

    景涵坚持:“不,我要先听完,再决定到底能不能受你这个红薯。”

    梁靳林莞尔。

    景涵虽然人长大了些,但那种莫名的执着还在。他侧头看了一眼景涵,声音带笑:“怎么,怕吃了我一个红薯,就把自己卖了?”

    景涵反驳:“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个红薯就把自己卖了?!”

    说完,他突然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下一瞬,脑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来。

    很快,那几个零碎的片段在脑中自由组装,一串自母亲过世后,他极少去回忆的镜头翩然转动在他眼前。

    以前好像确实有个“傻子”,被他用红薯收买了。

    景涵双唇颤动,他用不置信地目光看着梁靳林。

    恰逢红灯,梁靳林停车,也转头过来。

    路灯不算暗,两人都很清晰地看到了彼此脸上的表情。

    梁靳林的黑眸里闪烁着清晰的笑意。

    景涵心脏一阵狂跳,一个念头猛地出现在脑中。

    靠啊——

    梁靳林别就是那个“傻子”吧!!!

    几秒后,他心中几乎认定了这个答案。

    掌心的红薯又开始“烫手”了,景涵喉结动了又动,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是……哥哥?”

    “想起来了?”

    红灯过,后面的车开始疯狂踩喇叭,梁靳林直接挂了个弯,把车开到一旁的岔道上,停了下来。

    小路侧方,是一大片竹林。

    这个季节,竹林青翠,暗影中透几分与这个夏夜不相融的寂寥。

    景涵盯着林边的几根竹子看了会,然后点点头。

    母亲过世后,以前的很多事,尤其是与母亲在的时候的那些,他都很刻意地不去想了。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就淡忘了。

    但是,这些事情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只要经由一个简单的提醒,那些画面就会如刚刚发生过那般,清晰跳跃至眼前。

    紧接着,景涵发现一件事情。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当着人面吐槽说人坏话了!

    这个认知让他尴尬癌都快犯了,景涵抬手揉了把脸:“对不起啊,就……我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一时间没能认出你来。”

    “不过——”他拉着尾音,“这也不全是我的问题,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后来很认真想了想,我除了叫你哥哥之外,并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没有认出你也很正常。”

    他语速很快,特别的理直气壮。

    梁靳林看着他淡粉色的双唇开合,认真中透着狡黠,心头一片柔软。

    “嗯,是我的错。”

    “……”

    梁靳林态度这么好,景涵突然就焉了。

    他抿了抿嘴,垂眼,开始剥红薯的皮。

    “现在不担心了?”梁靳林看着他的动作,问。

    景涵剥掉上头的一片,啃了一口,满嘴的甜蜜。他眯了眯眼睛:“担心什么?”

    梁靳林往他这边凑过来了一些:“不怕我潜规则你了?”

    梁靳林靠的很近,说话声音又沉,景涵耳朵痒的厉害。他又咬了一大口,想用食物来削弱一些旁边人的存在感。

    “不过——”梁靳林学着他的语气,“当初主动说以后的人是你,那你说,那算不算潜……”

    景涵满嘴的东西,反驳不了,只得伸手去堵梁靳林的嘴。掌心刚贴上,男人的嘴唇动了一下,相贴处立刻感觉一片湿-热。

    景涵飞快松手,脸一下子涨地通红。那红沿着脖子一路下扩,只感觉腿肚子都是热的。

    这也太尴尬太羞耻了,他想。

    景涵勉力将红薯咽下,支支吾吾:“那怎么能算潜规则呢,最多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梁靳林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深:“是么?”

    景涵突然一阵心虚,他偏过头,看着侧方黑夜里越发寂寥幽深的竹林:“对啊。”

    梁靳林轻轻舔-了下唇,那上头,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柔软的触感。

    他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景涵还小,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

    由于前一晚半夜啃了两个红薯,景涵抱着肚子睡到了日上三竿。

    快中午的时候,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让他去趟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