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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泽望着远处夜空,浅色的眼珠犹如被夜色浸染了,也黑得如墨。

    “不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可能还很坏,很脏污,如果你全都知道,可能就只会唾弃我。”

    夜凉如水,他的声音更冷。

    尤逾皱眉,直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扣住他颈后的一块冰冷皮肤:“说什么傻话呢?发生什么了?”

    冰冷的脖子骤然被握住,从肌肤透过来的热度让人忍不住战栗,却也在那一刻,他清醒过来,浓烈的阴翳从眼底渐渐散开,只留下淡的仿佛不存在的一丝脆弱。

    “没事,我瞎说的。”安泽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若无其事。

    手还扣在他的脖颈上,尤逾露出这些天都没在他面前表露过的厉色:“说话,到底怎么了?”

    安泽扭动脖子,同时伸手推开他的手。尤逾又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深沉的眸子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被侵略的压迫感。

    “松开!”两人仿佛对峙一般,安泽也冷了脸,语气有点儿冷:“我要生气了。”

    尤逾松开了,眉心却更紧了:“你不信任我吗?为什么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或是解决不了的事情,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

    安泽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半米宽的距离,本来不应该这么暴躁,但尤逾的追问仿佛一只非要揭开他好不容易长出的脓血上的痂的手,让他莫名的排斥和反感,说的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你让我说什么,都告诉你没事儿了。再说,你问我就一定要什么都告诉你吗,我们有那么熟吗?我也不需要谁为我解决问题,我的问题我自己会处理。”

    平时温和惯了的人突然冷下来,就更显得突兀,说出的冷言冷语也更伤人。

    安泽努力平复着胸口的起伏,看对面前的少年果然被刺到了一样,上一秒还关切的神态全部收回。

    尤逾将手插入兜里,深邃雕刻般的五官浮现出初识时候的冷厉颜色,唇角抿得死紧,漆黑的眼底泛着冷光,语气也疏远讽刺:“好,我多管闲事儿了。对不住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带着深秋的寒意,转眼消失在了老旧的楼道里。

    破旧的门板被风吹得呼呼响,安泽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楼道,扭头又向下看去。

    尤逾腿长,走得又极快,几乎在他转头的时候已经出现在楼下。安泽看着他带风的利落背影,心里涌上一丝懊恼。

    本来想要在旁边的小屋子练一下祝贺词,结果现在全然没了心思。安泽垂着眉眼往班级走,心想着尤逾是有多生气呢?

    刚才确实是自己一时冲动,尤逾虽然有些强势,语气也很急,却全是出于为他好的目的。

    而他呢,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压抑的情绪烦躁,却很少有失控的时候,更不曾出现将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这种迁怒,亦或是通过刺痛对方来抚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他反感的。刚刚,却对着尤逾爆发了。

    回到教室,安泽先往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看去,座位是空的。

    “安安,你去哪儿了?”

    收回目光,安泽看到周序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都被细汗浸湿了,他的声音也虚弱无力:“我肚子疼得不行了,刚要给你打电话。”

    安泽惊了一下,过去探他额头,不热,却摸了一手冷汗:“怎么回事儿?就肚子疼吗?”

    “应该是晚上那会儿吃的虾,我就觉得味道有点儿怪,老板娘硬说没坏。”周序声音虚虚的,咬着牙说。

    “……味道怪你还吃!”安泽骂他的心思都气没了,直接拿了他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先去医院吧,那应该就是吃坏了肚子。”

    “我刚给司机打电话了,让他来学校接我……”

    周虚家离学校远,司机过来最少要四十分钟,安泽果断的说:“让他直接去医院吧,我们打车去。”

    软软的哼唧两声,周序就被安泽架着走了,前桌一看他病得挺严重,主动说替他俩请假。

    安泽有周序家司机的电话,直接自己给他打了,说让他直接去医院,也不用太着急,应该就是吃错了实物。

    到医院挂了水,周小公子生病之后更加依赖人,恨不得挂在安泽身上,终于该跑的都跑完了,他就靠在安泽肩膀上,哼哼唧唧肚子还疼。

    “食物中毒,肠胃感冒,怎么也得等药效上来才能缓解。”安泽看他脸色惨白,忍不住说道:“谁让你什么都敢吃!”

    “那还不是你不陪我。”周序非常委屈,这一星期安泽为了三千米的项目,节省时间也不跟他去外面吃了,要不买个面包糊弄一口,要不然就吃食堂,他实在馋,今晚就一个人跑到校外吃独食,被苛待的胃一时扛不住美食的诱惑,饥不择食的将味道有点儿怪的虾都吃了,他也用生命挣扎过,但抗争不过。

    “而且,尤逾现在也看上你了,天天跟着你,我都插不进去你们。”

    安泽:“……”

    周序什么都不知道,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戳中了他的心事。安泽沉默,又想起刚刚跟那人发生的冲突,捏着手机,考虑着应不应该发个短信道歉。

    “你想什么呢?我明天运动会是不是参加不了了?”周序歪着头,很是自怨自艾。

    回过神,还是算了。安泽想。

    如果他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可以道歉一百次。

    但现在,不尴不尬的,既然自己不能成全,就别去招惹。

    不仅司机来了,周家的老大也来了。远远的,安泽看着身影就觉得有点儿熟悉。

    待那个白衬衫红领带、手臂上挂着外套的男人走近,他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景龙生日那天、欢乐城六楼跟一个女人……的男人嘛。

    那天,不仅是自己看到了他和一个女人怎样,尤逾也在那个时候个你自己表白的。

    安泽心里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娇贵的,吃个东西都能吃进医院。”年轻男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出彩,勾起的嘴角和上扬的眼梢都透出一股风流气,他余光看到弟弟靠着的少年,眉毛一挑,显然也认出了他:“真巧啊,你竟然是我弟弟的同学。”

    “大哥。”周序叫了一声,从安泽身上爬起来,却见他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好友身上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在欢乐城六楼,当时你跟另一个男生在一起。”怕他想不起来,周瑾还热络的出言提醒。

    “记得!”安泽连忙站起来,跟他客气的握手:“您好,周大哥,我叫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