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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清看着他的眼睛,能够感觉到,他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试图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宋政南,我……”

    然而刚有这样的动作,就被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

    男人的手劲很大,她根本挣扎不了。

    很久之前,大概是他们维持着这种关系半年多的时候,缠绵结束的两人,拥抱着彼此,就坐在这个位置看电影。

    昏暗空间里,电影主角的恋爱,婚姻,分开,漫长而纠结。

    当然,电影最终是happyending。

    宋政南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嘴唇贴上去:“婚姻也挺有意思的。”

    鹤清语气平静反驳:“也就是电影这样讲而已。”

    她很笃定:“实际的婚姻,爱情变成亲情,甚至根本没有爱了,却因为财产资源甚至共同的孩子纠缠在一起迟迟分不开,互相折磨,这才是常态。”

    宋政南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一顿:“这么悲观?”

    “事实如此,幸运者是少数,还不如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宋政南没有继续回应。

    这番讨论就此结束,但鹤清的态度,从未改变过。

    宋政南陪她参加过一次婚礼,是她在华航的飞行员同事。

    台上的新人相拥而泣,为他们走过的爱情长跑感动。

    鹤清坐在台下面无表情,机械地鼓掌祝福。

    离开婚礼现场,她侧过脸问他:“怎么样,刚才婚礼感动吧,男才女貌。”

    宋政南拥着她,点头:“还可以。”

    “是呢,也不过就是新郎没事在公司里撩撩空乘,驻外的时候前脚刚报备完,后脚就找了女人上门的这种可以。”

    宋政南皱皱眉:“你这是……在警告我?”

    鹤清斜睨着他:“我直觉很准的,宋政南,被我发现一丁点你有这种迹象,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

    宋政南沉沉和她对视。

    她突然勾住他手臂,冲他狡黠笑起来:“我们这样很简单省事对不对,不用分割财产,没有后顾之忧。”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够钟情于你?”

    “信啊,这一秒钟情于我,下一秒就爱上别人,又不冲突。”

    看着她故作潇洒的样子,有些话差点说出口,但最终还是被吞回肚子里。

    宋政南不想那么快给她压力,那时候,也没有绝对自信,她会选择他。

    但今天,这些话不得不说了。

    他依旧用力抓紧鹤清的手,完全包裹着:“即便你父母的关系给你带来了很大阴影,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个体,你不能迁怒于我,判我死刑。”

    他话音落下,鹤清的眼眸里缓缓浮现出惊愕之色,情绪有了明显波澜,再次用力挣扎:“宋政南,你怎么会知道?!”

    “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情,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在问你呢!!”

    鹤清抬脚去踹他,结果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踹错了地方。

    宋政南眯眼:“宝贝,你是想我断子绝孙?”

    鹤清:“……该!”

    他干脆直接捞过她,把人整个抱进怀里,强迫她坐他腿上,面对面。

    “你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这是鹤清最坚硬的心理防线,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弱点。

    女人眼眶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泛红,用手去砸他:“宋政南!”

    他用力抱住她:“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鹤清在美国航校训练时,偶尔休假,会和同学去感受异国他乡的夜生活。

    那会儿还很流行假面舞会,聚会上男男女女都带上特制面具,在完全陌生环境之下,喝酒,跳舞,尽情享受放纵。

    她不算太热衷,那次被拉去,也就是凑数的。

    但到达舞会现场之前,她收到国内的消息

    父母离婚了。

    早就不爱彼此却迟迟未能分开,互相折磨了十几年的两个人,终于是想明白,彻底结束这种生活。

    争吵,冷战,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如同仇人般的敌视,回家只是例行公事,维持着虚假关系。

    她不止一次问过他们,到底为什么不离婚。

    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答案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有太多财产上的绑定?不愿让当初的海誓山盟变为旁人提及时的笑话?是为了她?

    鹤清从上高中开始就催他们赶紧离婚,直到现在,终于可以结束这种纠缠。

    她觉得很痛快,在这晚假面舞会上,也彻彻底底卸掉所有压力,不管不管。

    在无数酒精驱使下,她看到一个男人。

    他戴着银丝勾勒的面具,待在某个角落里,明暗之间,最为深沉诱惑。

    鹤清意识根本就不清醒,端着酒杯就走过去,大声喊:“我请你喝酒啊?”

    她在面具下的红唇明艳,那双眼睛里透出了放肆的笑意,像朵狂热绽放的玫瑰。

    同样是被朋友拉去,根本就没兴趣参加这个舞会的宋政南,心脏有片刻的不规律跳动。

    他回答:“好。”

    后来怎么就去了舞会楼上的酒店房间,怎么吻到一起……

    鹤清是喝醉了,借着酒劲放纵自己,而他,全程清醒,却仍然被她引诱。

    那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

    幸好鹤清意识浑浊,她并不记得他如何笨拙尝试,也不记得初时的痛感。

    记忆里只剩最后时刻的快乐。

    结束后,他抱她去洗澡,这个过程里,鹤清碎碎念,把令她如此开心的事情说给他听。

    “终于离婚了,真好……”

    “他们以前不相爱吗?谈恋爱时候出过一次车祸,我爸下意识就将她护在身下……”

    “他重伤,在医院躺了快半年才康复,我妈就只是轻伤而已。”

    “这个事情让她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可了,这个男人一定会给她带来幸福,我相信……他们那个时候是真的很爱彼此。”

    “最后这些爱还不是全都消失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虽说最后我爸也没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但他肯定也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