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谌公子离去之后,郦公主又继续说道:“川渟公子,何不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妙人?坐在一起看着真是,郎才女貌,令人好生欢喜。”

    川渟公应道:“夫人言时过早了,这位是东山后旧时已故扈宣王旧宅里现居住的陵太太,说起来,我们的经历还算沾些渊源,她夫家在国乱时被义军欺辱迫害,因此寡居,前些日子刚乔迁至此。”

    “陵太太……”郦公主想了想,颇有些迟疑道,“似有耳闻。”

    川渟公笑道:“既然都已是旧事了,乔迁新居便要往前看去,何必恋念故闻。”

    郦公主闻言,便也笑道:“也好,不过扈宣王前朝旧宅即便是现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去的,她是怎么办得到的?”

    瑶铃女:“……”

    瑶铃女也不知道。

    苏彦忻:“……”

    知道,但不能说。

    瑶铃女便含糊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

    “哈哈哈!”旁边有人嘲讽道,“叶氏登高至此,倒也无法免俗,连带其率下乡野白衣,位鄙心卑,底蕴浅薄,少见多怪,粗俗不堪,目前所及皆是寸光小利,攀附之习,日日年年,祖祖辈辈的庸碌之源,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换血更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嘛。”

    “百十年前我辈庙堂兴盛之时,吏治哪有此时黑暗,叶隅竖子狂妄之徒,又怎敌新池浊水中鱼,能够上位不过欺我如今嗣辈单薄,以下犯上,以多胜少而已。”

    “说得好听,诸位多为人中龙凤,鹤中楷模,风流俊才,膜拜追随效仿者众,随手丢一块石头,落地也是一块大坑,他们得手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罢了,这天下,该姓什么就姓什么,岂容鼠目獐头欺身狂妄叫嚣?名不正言不顺,谁胜谁负现还未知分晓。”

    “哪里,还有趁义军弑君后伤亡惨重,趁弱夺权而已,叶隅,哼哼,叶锦当年如此威风,无论敌我内外大杀四方,功劳显赫,何人能挡,不过手段尚且光明正大,只是残暴短命而已。本以为虎父不该出犬子,可叶隅,他玩阴的,人品不行,比不上他老子。”筆趣庫

    “哪来比得上比不上呦……”有人带着醉意哀愁道,“现在还不都把我们撵出来了。”

    “哎——何必沮丧,都到这种地步了,沽名钓誉德不配位,还不是迟早要完,你我再接再厉,尚且大有可为嘛!”

    “怎会是被撵出来,各位家学深厚,底蕴使然,俗人怎配与日月争辉,二者相撞,鄙陋者必然自惭形秽退避三舍,这是他们不敢!”

    “哎呀,为了杀一个区区幼婴,皇城之内不惜流血漂橹,皆是义军草民之亡魂,护城军宦之性命,遗孤尚且还在襁褓,到底有何过错?好无辜也,国之兴亡,公卿之难,百姓皆苦啊。”

    “是啊,据说遗孤尸体被发现时,尚卧在宫人怀里,两人倒在密道墙下,双双被捅刺而亡,行至半路终未能逃脱出城去,死不瞑目。”

    “哪里,经此一役,昔日义军首领现也登堂入室,身价不比从前啦。”

    “恰好,此前公务繁忙,又有人虎视眈眈,愁得人殚精竭虑无法脱身,正好现在脱离了名利场,我等也找个坐北朝南的好地方,辟一处山头,蓄些童仆,享一享田园之乐,念诵空芜之经,用以悟记轮回,感怀伦常吧。”

    “对,哈哈哈哈,我等也找个像陵太太似的东山,修心养性,寓意也无尽美妙。”

    瑶铃女:“……”

    既然气氛如此快活,瑶铃女便也跟着他们笑了笑。

    “确实美妙,公若不提,我尚未往这边想过。”

    有人笑道:“太太择偶不淑,乔迁的眼光确实极好。”

    “择偶不淑?难不成是……”

    “咳。”川渟公清了清嗓子,立即打断道,“别这样,难不成是想消遣我。”

    “……”

    瑶铃女笑道:“何谈消遣,你不必替我遮挡,既本有此记,又何须隐瞒。”

    川渟公忧虑道:“太太婚事在即,还是少提为好。”

    瑶铃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时有人奇怪道:“太太的丈夫什么时候被害的,三年之期守尽了吗?看你衣色光鲜,娇颜焕发,在这期间是否一直都有这么个男宠为伴,现又急着改嫁,是否太过迫切了?”

    瑶铃女无奈道:“诸位,不要如此严苛,遗孤已然殉国,各公尚且以歌舞美酒作乐,我的忧愁也不会因身份和处境消减毫分,行若飘萍单掌难鸣,孤身一人又如何排解呢?多一个人伴随也好护我周全。”说着,他看向川渟公道,“不过,我之深意,不知者谓我何求,知我者,才谓我心忧。”

    川渟公立即应道:“是了,各位,切莫对此胡言,我等心里有数。”

    “不错。”郦公主闻言,也开怀道,“即便国丧,有些人荒唐的还少吗?身边随行区区男宠而已,大惊小怪,我刚刚才给弟弟送了一个舞姬,难不成是有人要怪我多管闲事吗?”

    “公主!不敢不敢不敢。”

    “当今处境,还叫什么公主,凭白落人口实!”

    “夫人莫怪。”

    郦公主想了想,便又开口向瑶铃女询问道:“妹妹,你身边贴着的,就是……可为什么遮挡呢?”

    瑶铃女点头道:“是,不过因其躯体有些残障,则常常自卑恐污圣目,人若强行摘帽,就会应激打人。”

    “……啊……”郦公主诧异道,“性格未免太过乖僻了,他真的能为人排解忧愁吗?”

    “能。”瑶铃女干脆道,“他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