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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桌面上已经看不到一点油污,同虎子刚刚进入这间客房的时候一模一样。熏香已经燃起,虎子只知道香却不知是什么香料。茶也已沏好,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子当中,陪伴着一旁孤零零的茶杯。

    虎子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茶杯和茶壶。三天两夜,恍然隔世,却也是他的人生转折。一个人在心理上的成熟往往要快很多,往往一年、一天、一件事或是一眨眼,这个人就已经成长、转变。战国甘罗年十二,为秦使往赵,三寸之舌辨天下,为秦国白白得来五城池座,受封上卿。

    虎子聪慧过人,记忆超群,只是成长于山野间,除了奶奶时不时还讲些人情世故,整日里便是与那些粗野憨实的猎户为伍,既没有经历过江湖险恶,也不知世间炎凉,所以他那幼稚的童心便得以延续。

    三日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他无法承载。十三个叔叔伯伯都死了,奶奶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蜀中唐门在哪里?奶奶年事已高,走路都要靠着拐杖,能走到那里吗?虎子觉得自己还不如桌上的茶杯,茶杯尚能陪在茶壶身边,可自己却不知何奶奶相距几何。

    一滴泪,滴落桌面。

    门外脚步匆匆,虎子连忙擦了擦眼睛。

    霞儿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来。见到虎子,先是一愣,道:“你怎么哭了?”“没没哭!”虎子指了指熏炉,道:“看了看炉子,熏到眼睛了!”“走!堂里有事,我大哥让我们都过去。”霞儿说着,拉起虎子便走。虎子感觉手腕上湿漉漉的,看去却是霞儿的衣袖,却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大堂四壁和柱子上挂满了三尺高的白灯笼,将屋子里照的有如白昼。杨勇已经坐在大椅上,双手撑着身前的食案,瞪着眼,向着堂下分列两边的数十位彩衣少女一个一个的看去。

    霞儿拉着虎子进入,跑去食案右手边,站在那里。

    杨勇对着范友招了招手,道:“都到齐了吗?”

    范友凑近,点着头道:“到齐了。”

    杨勇大手一挥,对一众彩衣少女道:“今天单独外出过的站在右边,其他人站左边。”

    右边的彩衣少女呼啦啦跑去左边,仅留下三人。左边的两个少女站出,行去右边。

    杨勇看了眼右手边的五人,再将目光转向左侧,道:“一个人留在房里的、上过茅房的、落过单的、都去右边。”

    左侧的彩衣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哗”的一声,全都跑去了右边。

    杨勇对着空无一人的左手边发了发呆,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太婆?别让杨某费事,给我滚出来。”

    一众彩衣少女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杨勇丧弟心痛,悲愤过度,得了失心疯病。偌大的堂内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哪里来得什么老太婆?

    范友道:“南海仙子千千儿?我们堂主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何不自己站出来?”

    听到“南海仙子千千儿”的名号,一众少女顿时明白过来,相互间看去的眼神也都带有了疑色。

    杨勇等了片刻,见无人站出,道:“好办!把衣服都脱了,让我看看谁是长着漂亮脸蛋的老太婆?”

    数十个彩衣少女各个羞红了脸,发呆的发呆,失措的失措,却也有几位已开始解衣。

    虎子也羞红了脸,瞥了眼杨勇,暗道:“真不愧是邪魔的儿子,让自己堂下的女弟子在他的面前脱衣服,亏他想得出!”

    “大哥?”霞儿的小手拍着食案,道:“哪有让她们脱衣服的道理?”

    “噢!”杨勇回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是不妥!你们不仅是我堂下的弟子,还都是女孩子,在这脱了衣服,出去还怎么见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说我杨勇在堂内逼着女弟子脱衣服这样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算了!”

    彩衣女子们长出了一口气,先前解衣的几位也急忙穿戴起来。

    杨勇看向霞儿,霞儿面有难色,摇了摇头。虎子却是“嗤”的发出了一声嘲笑。

    “噢?”杨勇看向虎子,道:“小兄弟?你有什么办法?”

    虎子面带嘲笑,道:“我听说南海仙子千千儿的易容之术天下第一,可武功却不怎么样!这些姐姐精通射术,不知道那千千儿是否也精通此道?”

    “不错!你的法子的确要比杨某的高明。”杨勇指间扣出一枚铜钱,举起手臂,道:“弩机准备。”

    “哗啦”一声,彩衣少女们自身后取下弩机、安装弩箭、单膝跪地、贴腮瞄准、蓄势待发。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个动作都只发出一个声音,没有一人滞后。

    虎子看过,道:“没有!”

    “嗖”杨勇指间的铜钱带着破空之声射出,正中大堂左墙上悬挂的一只灯笼,“噗”的一声,笼内的烛火随之熄灭。紧接着,弩弦绷弹以及刷刷的飞矢声骤然而起,所有的弩箭都已发射,而且全部精准的命中了那只灯笼。

    杨勇看向虎子,夸了句,“眼力不错!”转向一众彩衣少女,叹道:“看来千千儿不在你们当中!”冷眼瞥向范友,沉吟片刻,道:“范友,去刑房把妙妙带来。”

    “啊?”范友似未听清,怔在当地。

    杨勇的手中再又扣出一枚铜钱,高声喝道:“弩机准备。”

    “哗”的一声,弩机立时做好了准备,瞄向杨勇手中的铜钱。

    杨勇的脸上带出了冷笑,道:“范友?你该不会不知道万杀堂的刑房在什么地方吧?”

    “知道!知道!”范友点着头,道:“我这就把妙妙带来。”说着,抬腿便向堂门走去。

    杨勇的铜钱还在手里,可一众彩衣弟子却齐齐将弩机指向了范友。范友一愣,定身止步,不敢妄动。杨勇叹道:“千千儿?还用本堂主再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