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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等待是幸福的一种仪式

    因为知道他晚上会来,所以她整个下午都觉得有一种触手可及的幸福在身边,时间每过一分,幸福便增加一分,于是等待变得与众不同。

    钟越擦了擦何如初犹湿的眼眶,对她说:“什么都不要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她拉住他,不让他走,“你再陪陪我,好不好?”因为刚哭过,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怎么能拒绝她这样楚楚可怜的请求,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表示安慰。两人开始沿着柳堤边走边聊。

    何如初闷闷地说:“我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妈妈才想不开的。妈妈那么伤心,差点儿就死了……我和妈妈是不会原谅他的……”钟越扳过她的肩,说:“这是大人的事,我们管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其他的,唯有听之任之。好也罢坏也罢,只能接受下来。”

    她把手伸到他腰间,主动抱住他,“钟越,我心里怕得很。”都到这地步了,父母大概要离婚,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他明白她的感受,喃喃地哄道:“不要怕,有我呢。”沉稳的声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听得她渐渐安静下来。

    路边有长椅,两人过去坐着。气温虽低,幸好晚上没风。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树脚下还堆着一堆堆的残雪,白天融化后晚上又结成冰,灯光下晶莹剔透的。钟越问她冷不冷,把她的手放自己口袋里,轻声说:“怎么又不戴手套?围巾呢?”其实他自己也不习惯戴。

    她转过来,把两只手都塞到他的口袋里,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像冬夜里的一抹星辰。钟越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说:“冰凉冰凉的。”她的鼻头红红的,泛出健康的光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小脸如玉般洁白。她埋头蹭在他胸前,深深叹了口气,问:“钟越,你身上为什么这么暖?”

    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像只不安分的兔子。他低声斥道:“坐没坐相。”她不理,偏要往他怀里挤。她把头搁在他胸前,仔细聆听,小声说:“钟越,我听到你心跳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喏,就是这样跳的。”

    他伸手摸她的头发,渐渐地往下,摩挲着她的后颈,感觉那里滑腻、柔软又温暖,心里不由得一热。她笑着躲开,“痒--凉凉的……”他情不自禁地感叹:“如初,你头发摸起来真舒服。”凉凉的,滑滑的,似水如缎。她摇头说:“我不喜欢,妈妈说我头发太硬,女孩子头发要又细又软才好。”

    钟越拉她起来,笑着说:“我喜欢。”她睁大眼问:“你真的喜欢?”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钟越的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她的眼睑,真是如花一样的娇嫩。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轻轻闭上眼睛。

    他的指腹能感觉到她眼皮底下眼睛的移动,那温热的触感一直传到心的最深处。他又将手指往下,在她唇角游移,然后俯身亲了亲她,那亲吻如此轻盈,只稍稍沾了沾她的唇就迅速离开。

    她睁开眼看他,笑着说:“凉凉的。”他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抱住她,叹气说:“这样就不冷了。”两人在寒冷的冬夜里紧紧相依。

    她喟叹出声:“钟越,你身上真舒服。”有一种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呢?她偏头想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随着年岁的增长,后来她终于知道了,那是恋人的味道、两情相悦的味道。

    钟越摸了摸她的脸,说:“都冻红了,回去吧。”她“嗯”了一声,手仍然调皮地伸在他口袋里,不肯拿出来。她忽然说了句傻话:“钟越,你以后就穿这件衣服好不好?我真喜欢它,口袋又大又暖和,可以放下我两只手。你看--”她把双手都拿出来又塞进去。

    钟越骂她笨:“那我不换衣服啊?”她笑嘻嘻地点头:“好啊,那你就不要换。”过了会儿她又说,“钟越,以后你都替我拿书包好不好?”他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正给你拿着嘛。”她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回头笑道:“以后你天天要拿!嘻嘻,原来它好重哦--”钟越瞪她,“你现在才知道?傻里傻气的。”

    她嘿嘿地笑,说:“以前不知道,自从你拿了后,就知道了。”钟越叹气,“看来我这个苦力任重道远啊。”她拍手,笑得得意扬扬。

    把何如初送到宿舍门口,他把书包还给她,说:“晚上要乖乖睡觉。”她感叹,“钟越,跟你在一起,我真高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钟越“嗯”了一声,催她,“快上去,瞧你,都快冻成冰了。”看着她的身影在门里消失,他在心里说:“跟你在一起,我也是一样的感觉。”

    考试前一天,何如初碰见夏原,有些惊喜,问:“你是不是去西藏了?”他看起来瘦了不少,精神却更好了。夏原点头,“回头给你看照片。”她问好不好玩?夏原兴致勃勃地说:“当然好玩,下回我带你一起去。”她高兴地点点头,突然又摇头,惋惜地说:“不行,我有高原反应。”夏原大手一挥,“谁没高原反应啊?去了就适应了。”她微笑,心里很向往。

    夏原忽然问:“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就那个姓钟的小子?”她害羞不语,只是笑。他连声叹息:“这小子偏偏拣我不在的时候乘虚而入,厉害啊,平时倒看不出来!”调侃了一会儿,又笑嘻嘻看着她,“他那种人有什么好的?你要不要甩了他,跟我在一块儿?怎么样,考虑考虑?”

    她只当他说笑,翻了翻白眼说:“不要,我才不要成为这里女生的公敌。想当你女朋友的人多着呢!”夏原笑:“哦?姓钟那小子就那么好,好到我都比下去了?”她摇头,“你呀--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真受不了他。

    夏原伸手勾了勾她下巴,笑得贼眉鼠眼,“他有没有……比如说这样--”头渐渐靠近,做亲吻状。她连忙后退,又羞又恼,死命拍了他一下,“夏原,你不要脸!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他伸了个懒腰,“不要脸?姓钟的小子才不要脸呢!”她听他用不屑的神情骂钟越,沉下脸,“夏原,你跟我随便开玩笑没什么。无缘无故,你干吗这样说他?他又没得罪你!”夏原转头看她,眸中有惊讶之色,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护着他!开句玩笑就受不了啦?”她嘀咕,“你哪像开玩笑嘛!”分明是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