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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流水轻纱般轻轻泻下,梧桐林中光影斑驳。火红的小小身子在前面歪歪斜斜的飞着,白色细麻葛布长裙的少女轻盈的尾随在后,水一般的裙摆在暗夜的草地上迤旎波动。

    远远的树下,白衣男子安静立着,笛声是早已停了。黑曜石般的双眸带了几分诧异的看过来,弄得疏影心中很有些忐忑。那团小小的身子是毫不犹豫的冲进白衣男子怀里了,她却在二十步开外站定了。

    “凤冽……”她迟疑了一下,慢吞吞道:“如晦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她口中一面说着,手中的琼浆玉液果已抛了过去。

    梧桐树的男子将小小的鸟儿放在自己的肩头上,往前跨了一步,走出了梧桐树荫。轻柔的月色立时泄了他一身,益发觉出人如玉树挺拔,容如美玉无暇。

    英气的双眉微微一扬,凤冽伸手轻巧的抄住抛来的东西,淡淡的看了一眼。面上没有明显的喜怒之色,沉静淡定的眸子却是滞了一滞:“月如晦?”

    疏影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若不是月如晦坚决的说这颗果子摘下后,十二时辰内还不加以服用,药效便会流失,时间拖的逾久,效果便逾差,她是绝不愿来走这一遭的。

    毕竟,凤冽之所以想要娶她,一是因为对项懋有所承诺;二来,是因为自己所练的“三千弱水”能够调和他的“涅槃火”。

    但是凤冽若得了琼浆玉液果,那必须娶自己的理由岂非就少了一个。

    凤冽若有所思的看了疏影一眼:“她自己怎么不来?”

    疏影干笑了两声,虽然南宫皓从来不曾在她面前说过凤冽什么,她却仍能感觉到笼罩在这两个男人身上的那种淡淡的敌意。而南宫皓得了这个东西,却要通过月如晦转赠予凤冽,想来是不愿让凤冽欠他这份情,想来凤冽若是知道这东西竟是南宫皓的,定然也是不愿接受的。她不愿自大的将这种敌意的原因扯到自己身上来,所以索性装迷糊了。

    不过,若是能做一回红娘,她还是很乐意的。忍不住偷眼瞥了凤冽一眼,暗暗赞了一声,若论容貌气度,当今之世,除了月如晦,还真的难以寻到与他相衬之人。

    “可能是不好意思罢!”她寻了一个极蹩脚的借口。

    凤冽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才轻轻笑起来:“不好意思……这个说法真是有趣……”

    他并不常笑,或者也正是因为不常笑的缘故,每每一笑,总能令人惊艳。疏影一时竟看的有些发痴,好一会才回神,尴尬道:“是……是啊!”

    月如晦会不好意思?这个说法莫要说凤冽,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凤冽勾了勾嘴角,抛了抛手中的琼浆玉液果:“去告诉月如晦,她的情,我领了,南宫皓的情,就要麻烦她了,若是还不清,以身相许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嘎……”疏影立在原地,半天无语。

    凤冽人虽冷淡,有时却能说出让你瞠目的话来,这已不是她第一次领教了。

    凤冽凝眸看她,忽然又是一笑:“今儿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若是你明儿还想见我,我倒不介意多陪你一会……”

    “……”

    疏影无言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已快被气死了。迅速转身,却又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二……二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身后,有人无声无息的立着梧桐树的阴影下,一身深色衣衫,身形颀长挺拔,意态雍雅闲适,虽看不清容貌,她却仍可认出那人来——南宫皓!

    她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虚,不由缩了缩脖子。也蓦然明白凤冽临去时说那一句话的真实含义,他,怕是早知道南宫皓便在一边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