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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陆野,是她亲口说的,野种。

    火葬场处理了骨灰,李长泽突然说要去隔壁的墓园祭拜一下亲戚,陆野便在休息大厅等待。

    今天的雨很大,但火葬场来为亲人送行的人依然很多。

    有一个不到六岁的小男孩穿着黑色的西服,手里抱着一位年轻女子的遗像。

    他的年纪还不懂死亡,他向眼睛发红的父亲询问: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醒啊?”

    男人把男孩抱进了怀里,下颌低着孩子柔软的额头,竭尽全力地渡去全部温暖,“佑佑乖。妈妈她……不会醒了,她很累,需要长长久久得休息,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要乖,知道吗。”

    “嗯。”

    男孩不懂死亡的悲伤,他的目光与陆野相撞。

    陆野年长男孩很多,但置身灵魂,他们是一样的。

    他不懂一个坏母亲离去的悲伤,只觉得被抛弃的孤独。

    男孩还有依靠的父亲,而他……

    什么都没有了。

    “陆野,走了。”

    李长泽回来时,陆野正看着那对父子发呆,李长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对父子正准备离开休息大厅,男孩伸手求抱抱,男人熟练地将人抱在了怀里。

    陆野目光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都没有回神。

    李长泽皱起了眉,一阵心理疏导后,他又舒展开了,但神情如同壮士断腕一般悲壮。

    他双手环着陆野的腰,学着刚刚男人抱孩子那样,把陆野抱了起来。

    陆野本来在走神,突然身下悬空,他即刻回了神。

    “李长泽你干嘛!”

    李长泽比他还紧张,“闭嘴,别叫我名字。”

    要知道,休息大厅可有不少人。

    正在悲伤的人们突然注意到有两个年轻人突然一个把另一个抱了起来,吃瓜的心情短暂占据了他们的心情,都不约而同转了过来。

    人少的时候,李长泽还能没脸没皮,但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他难得地烧红了脸,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他逐渐适应了起来。

    陆野想挣扎,但此刻他如果真的掉下去,估计会被在场的所有人记住脸吧。

    那样更尴尬,陆野干脆把脸埋进了李长泽脖子,这样丢脸的就只有李长泽一个人了。

    他自我安慰的这般想。

    幸好刘叔提早把车开过来了,李长泽抱着人刚出大厅,车就已经在外面等待了。

    李长泽把人塞进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了车里,然后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

    刘叔先去了陆野家,车开到了楼下,眼看即将要分别,李长泽一把抓住了陆野的手臂:

    “明天我不管你做什么,后天月考,不准迟到。”

    第二名对于第一名永远有着异样的执着。

    陆野愣了一下,“知道了。”

    一个不算肯定的回答。

    然后他回到有些久违的家。

    他开始收拾关于叶文秀的一切,整理好所有要丢掉的东西,等到雨小了一点,他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