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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烬也不跟他客气,拽着沈宴笙往沙发上坐,书房里气氛沉闷压抑,像有一朵乌云笼罩在上空。

    她双手抱胸,正视余老爷子威严的脸,“外祖父。”

    “您今天找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嘘寒问暖的吧?”

    “你也是余家人。”余老爷子语气平和,不似往日般强硬,“小音走得早,她膝下子嗣单薄,只剩下你这一个女儿在世上。”

    “我如今老了,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喊你回来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

    余烬轻笑,眼带嘲讽,她根本不信余行长喊自己回来是为这种理由。

    肯定还有后话没说。

    余家人就这个德行,什么时候都学不会直来直往。

    余老爷子眼花了,眼神略微有些浑浊,语重心长地开口:“余烬,你跟宴笙成婚也有三年了,年轻人忙事业是好事,但有时候家庭比事业更重要。”

    “你们该是考虑要孩子的时候了,如果小音还在,她肯定也要为这件事操心。”

    余烬没说话。

    余老爷子当她没有意见,继续往下说:“前几天我做梦,梦到小音怀你的样子,你没当过母亲,不懂慈母之心是怎么回事。”

    “我如今看见你,就像看见你母亲一般,做长辈的只希望你们夫妻恩爱,多子多福。”

    “只是有一点,你跟宴笙的第一个孩子,我希望他能跟你姓余。”

    安排得真不错。

    余烬心想,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稀,人死了反而要替她延续血脉,实际上还不是午夜梦回时心里有愧,才要用这种方式弥补遗憾。

    她望着余老爷子,有些话当着沈宴笙的面,她不愿意谈。

    “我们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沈宴笙拍拍余烬的手,察觉到她心里的不甘愿,他本身对孩子跟谁姓没有意见,前提是余烬同意。

    在她明显不愿意的情况下,这件事还是不答应的好。

    余老爷子拿起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我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能在世上偷得多少时间,但只要我在余家一天,这个家就由我说了算。”

    “如果你肯替你母亲延续血脉,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该是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余烬终于开口,“沈宴笙,你先出去。”

    “我有话要单独跟外祖父谈。”

    “那我在门外等你。”沈宴笙柔声交代,怕她独自面对余老爷子吃亏,“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能听见。”

    “好。”

    余烬目送他离开书房,确认房门已经关好。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直视余老爷子昏花的眼。

    声音不大,咬字却很重,“外祖父。”

    “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母亲的亲生骨肉十八年前就死了,我身上没有你们余家的血,何谈替她延续血脉?”

    “接我回余家那日您曾告诫过我,永远都别妄想成为真正的余家人。”

    这句话余烬记了十几年,她很清楚自己在余老爷子面前,不过是个收钱演戏的演员罢了。

    余家供她吃穿,送她上学,她演好余至音女儿的角色。

    钱货两讫。

    这么年来从未有一日僭越。

    余家对余烬而言从来就不是家,除了余至音以外的余家人,更算不上是她的家人。

    她十五岁起就没再花过余家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