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舞台前一个男人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从前年就没吃过饭了吧?”

    “吃了呀……”

    被问的女孩盯着自己脚尖,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说台词有气无力,是要省着力气,怕下一顿喝西北风?”

    “我——”

    “你什么你?练去啊!傻站着等我抱你下台吗?”

    女孩联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看了一眼刚进剧场的三人,也没敢提醒教授,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往后台跑。

    余烬被她逗笑,语气熟稔,“贺导,正训学生呢?”

    “哪敢?我这是当老妈子,可气死我了!”

    贺星回翻了个白眼,想起这群难调教的小兔崽子们,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个给他偷工减料,演戏没个演戏的态度。

    凌蓁蓁早听说他脾气不好,现在发现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阴阳怪气的祖宗。

    要不是形势所迫,她才不愿意跟这种导演合作。

    “来试镜的对吧?”

    贺星回自然也看见了她,“剧本带了吗?第一幕,上去演吧。”

    啊?

    这就上了?

    凌蓁蓁以为他们至少要客套两句,好歹说点儿什么,结果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像赶鸭子上架,一点儿准备时间都不给。

    方琼在身后推了一把,提醒她别愣着。

    这间剧院是贺星回自己砸钱建的,用来排练话剧打磨本子,有时候也会带学生做课下练习,平时不承接任何演出,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舞台上灯光明亮,观众席却是暗的,站在上面几乎看不到底下的人。

    凌蓁蓁19岁出道,到现在已经有四年时间,之前也演过不少电视剧,从没有一次试镜比现在更让她紧张。

    《杜鹃》第一幕戏,发生在一场生日宴上。

    Judge在剧本里描述钟醒出场时的模样。

    “她穿着一袭墨绿色礼服,仪态优雅,步履从容。”

    “与美貌同样彰显的,是她身上不加掩饰的野心,偏偏又独具资本,轻易赢得在场男性的关注。”

    钟醒踏进宴会厅大门,远远看见宴会中心身为江家女主人的杜鹃。

    衣着华丽的女人忽然回头,两人目光相接,杜鹃注视着钟醒一步步走来,心里下意识排斥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台词简单到只有一句自我介绍。

    凌蓁蓁所要做的,就是从舞台一侧走到中央,对着空气说出台词而已。

    方琼替她看过剧本,知道这出戏看似简单,实则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

    钟醒怀揣着对江家的仇恨,时隔多年重回故地,气势跟情绪都不可或缺,却也不能太过显露。

    多一分则突兀,少一分则木讷。

    这场戏远比后期那些激烈的戏份更加难演。

    凌蓁蓁没想到贺星回让她演这一幕,站在原地思索了五分钟,表演老师这几天教她找情绪,用生活中有过的经历带动自身反应。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响声中透着急切与愤怒。

    凌蓁蓁怒瞪她的假想敌,那个让沈宴笙豪掷千金的女人,盛气凌人地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江夫人您好,我叫钟醒。”

    方琼一边看她表演,一边偷瞄贺星回跟余烬的表情。

    “行了,下来吧。”

    贺星回叹了口气,一个脑袋疼成两个大。

    他想说这出戏是登场,不是捉奸,不是谁更凶就更有气势,没必要搞得跟找人打架一样。

    余烬对他求救的眼神视若无睹,很捧场的给凌蓁蓁鼓掌。

    “演得不错。”

    认真的吗?

    贺星回只觉得自己活在梦里,需要一阵闹铃,告诉他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欠余烬的钱,他现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凌蓁蓁面上一喜。

    紧接着便听见余烬继续说:“就是情绪过于饱满,往回收一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