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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阳光太刺眼了,余烬捂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

    凌彦很快就要死了,真好。

    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些事没有发生以前,他曾是我爸爸,是抱过我,亲过我,带我去游乐场,给我讲过睡前故事,说希望我快些长大的爸爸。

    现在他要死了,而我是最希望他去死的人。

    多讽刺啊。

    哪怕余烬知道所有事情,她将凌彦这个人分析透彻,也忍不住想问一句:

    为什么人不能始终如一呢?

    “想哭就哭。”沈宴笙伸手抱住余烬,让她埋在自己胸前,“我给你挡着,没人能看见,也没人会笑话你。”

    “别忍着了,知道你不好受。”

    “我没哭。”余烬有点儿赌气的说。

    凌彦那个人渣终于要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应该去买一堆鞭炮,再请个锣鼓队去他坟前庆祝,跳个三天三夜才好。

    她怎么可能为那种人哭?

    沈宴笙将余烬抱起来,朝医院里的停车场走,温柔地说:“好,是我多想了。”

    “这里阳光刺眼,你遮住眼睛,不要看它,我现在带你回家。”

    余烬很小声“嗯”了一下。

    她紧紧搂着沈宴笙脖颈,脸贴在自己胳膊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有种一切尘埃落定后,难以置信的恍然。

    余烬像突然被抽去发条的玩偶,茫然无措的被沈宴笙带回家。

    这套平层中只有他们两个。

    余烬找到被她藏起来的兔子玩偶,拿给沈宴笙看,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当时……我就是为了找它才跑回医院里,等我找到时,车祸已经发生了。”

    “我不知道谁被压在那辆大货车下面,只知道妈妈跟弟弟不见了,她告诉过我走丢的时候就在原地等着,她一定会回来找我。”

    “我一直等,一直等,然后大货车被抬起来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沈宴笙只剩下心疼,沉默着没有出声,准备用手替余烬擦掉泪水。

    却被她将兔子玩偶塞进手里。

    余烬问:“你还记得它吗?”

    “那天是它救了我,它也是我身边唯一剩下的东西,这些年缝缝补补,都快要看不出原样。”

    “记得。”沈宴笙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余烬握着他的手,在玩偶胸前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一处坚硬的物体。

    很明显是兔子里藏了东西。

    她有点儿得意的说:“我给它换了一颗亮晶晶的心脏。”

    已经记不清价格的兔子玩偶里,藏着一枚价值上亿的钻戒,身价莫名抬高了无数倍,就连贼进来都猜不到,它才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钻戒跟玩偶的价值,在很多人看来一目了然,但它们在余烬心里的重要程度不分高下。

    沈宴笙眼眸缱绻,纵容地说:“那太好了。”

    余烬像小时候一样,让他跟自己盘腿坐下,手指揪住兔子耳朵一下下拽着,几次欲言又止。

    沈宴笙既不催促,也不说话,安静等她自己开口。

    他能想到余烬要说什么。

    “宴笙哥哥。”她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很轻,“我想离开一段儿时间。”

    “我知道自己对你的依赖很不正常,没有哪段儿健全的情感关系,会像我对你一样,依赖到分开一眼都无法接受的程度,我……我想我该试着克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