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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背上,长着两个鲜红的肉瘤,仿佛巨大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我。透过青紫色的经络,半透明的皮肤,可以看到肉瘤里,有什么正在不断搏动。

    “看到了吧?”王欣然又缓缓转回来,“我背负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怨和恨。自从我死后,它们就一直在我背后。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怨恨,一天比一天更强烈。”

    我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可又不敢确定:“难道说……”

    它轻轻点头。

    果然,附在背上的肉瘤,正是它和杨扬的孩子,那两个尚未成形的胎儿。

    无法出生的孩子,跟一般的非正常死亡的怨灵相比,没有羁绊,没有牵挂,它们在还是魂魄的时候,便已经喝下孟婆汤,忘记了前世的种种,怀着新生的喜悦投入轮回,却不想尚未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便被扼杀,因此,它们怀着的怨恨,总是格外强烈,格外纯粹。

    它随即又幽幽地说:“而我呢,感觉就好像置身在地狱的业火里,无时无刻不在被炙烤着,煎熬着。它们要我复仇,要我替它们复仇,如果我违背它们的意愿,怨恨,总有一天会强烈到烧得我魂飞魄散,那时,还谈什么投胎转世?”

    我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唯有张口结舌地无言以对。

    “可是……可是……”说着,它哽咽起来,“我下不了手啊……我下不了手……”

    见抵着杨扬脖子的碎瓷片有些动摇,我想,趁它情绪波动的时候,先夺下凶器再说,便悄悄靠近过去。

    “别动!”不想才挪两步,就被发现。

    我一顿。手不自觉地握起。忽然触到手指上一块小小地硬物。

    从大伯家里回来。分手地时候。沈天晖从身上拿了个玉戒指出来。说别误会。只是家传地辟邪物。让我先戴着。以备不时之需。我接过试了试。尺寸很大。只能当扳指。于是随手就套在了大拇指上。戒指是薄薄地一圈。玉又是温润地好玉。以至于这些天来。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它地存在。现在手上用力。才觉出突兀感。

    既然是辟邪物。对付普通地怨灵。应该是可以地吧。

    想着。一边暗暗地把戒指褪下来。一边随口胡诌。以期能拖延些时间。:“你看。我认识一个人很不错地方丈。让他替你们超度一下。好不好?”

    它“哼”一声。道:“这样地怨恨。要用什么、要用多久才能超度得了?”

    说话间。戒指已经捏在手里。等到要投出时。蓦地想到。如果没用怎么办?

    这时,在王欣然控制下的杨扬的手,已经在脖子上划下了第一道,幸好,不算深,只拉破了表皮,血珠,慢慢渗出来。

    形势逼得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将戒指朝王欣然身上扔了过去。

    戒指,透过身边的黑雾,不偏不倚地砸在它的手臂上,耳边只听到一声微弱的惨叫,一个虚无的影子从杨扬身上掉下来。可我却无法放轻松,因为那片黑雾并没有散,而是轻飘飘地盘旋着。

    房间里的空气在慢慢变冷,我背靠着门,反手去拧把手,但把手仿佛被铁汁浇死了一般,拧上去竟是纹丝不动。我害怕起来,转身从小窗户里往外看,姚队和玄麒在不远的地方聊着什么,使劲拍拍门,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往刚才扔匕首的方向看去,想不管怎么样,先拿到武器。

    “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有个粗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回头,只见黑雾浓得如同墨汁,再次笼罩住王欣然,它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往前一扑,又附到杨扬身上,然后,举起手里的碎瓷片,恶狠狠地冲过来。

    房间里空间狭小,我身后除了门就是墙壁,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退,只能急中生智地往下一蹲,顺势向前跨出一大步,玉戒指,正好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才将戒指拿到手,脑后一股大力袭来,头不能自己地朝后一仰,随之而来的疼痛让我差点流出眼泪——杨扬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杀……”他满脸黑气,碎瓷片的尖角,对着我的眼睛直刺下来。

    我本能地伸手去挡,手心立刻一阵尖锐的疼痛。

    此时,不管是杨扬,还是王欣然,都看起来如同木偶,眼神呆滞,只一味地想置我于死地。

    头皮,已经被扯得发麻,奋力将戒指按到杨扬身上,这次,虽然并没有把王欣然赶出来,但至少,头发被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