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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大成躺在传染病医院的隔离病房里,寸步难行,他没有戴口罩,但是,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戴着大口罩,还是两层的,来的最多的是护士小姐。

    护士里面美女大有人在,其中不乏“被艳照”的小护士,然而,进入病房的护士都是装备精良,里面穿着蓝色的隔离服,外面又套上一层白色的防护服,脸上是医用纱布口罩再加一层n95口罩,眼睛上还有护目镜,原本二十出头水灵灵的小姑娘,个个成了类似悍妇牛丽丽的“环肥”型美女,体态臃肿,如同二战时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包大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这让他大感失望。

    除了全副武装的护士小姐,在隔离病房外,每天还有无数的领导和群众亲切探望非典患者包大成。

    包大成住在负压隔离病房里,所谓负压,就是空气只能向内流动,不能向外流动,从科学上讲,病原微生物,也就是包大成同志“被携带”的冠状病毒不可能扩散到病房外的过道中。所以,在玻璃幕墙外,应该属于安全区,用不着个体防护。但是,大家也知道,传染病医院的负压系统自从被一群耗子当成了廉租房,就不起作用了。所以,在玻璃幕墙之外的领导和群众个个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包大成病房前的玻璃幕墙前鱼贯而过,虽然脸上戴着大口罩,包大成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是,从护目镜的背后,包大成还是看见了一双双忧虑、同情、悲痛的眼睛,如同向遗体告别。

    不过,让包大成感到万分欣慰的是,妈妈郝玉秀和小姨牛丽丽都来了,她们站在玻璃幕墙后面,眼含热泪,哭着向包大成汇报了近日丽丽百货和报刊亭的工作进展。牛丽丽那边,除了还清了医药公司的债务,赚了二十八万,妈妈郝玉秀那边,有一个陌生小丫头天天带着一大群人来买报刊杂志,营业额高达每天三百块,净赚一百块。现在,妈妈和小姨都脱贫奔小康了。

    郝玉秀和牛丽丽汇报完工作,向包大成请示下一步工作重点。现在,包大成已经成了她们心目中的董事长了,凡事均要向包大成请示汇报。包大成指示妈妈和小姨,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工作,以不变应万变,安心等他病愈归来。

    包大成不懂什么是非典,那个时候,全中国没几个人懂非典,包括卫生部的专家们。所以,当临床诊断结果摆在他面前时,包大成也就真的以为自己患了非典。只是,这非典看上去没那么利害,包大成能吃能喝能睡能拉,按包大成自己的估计,最多也就三天,他就可以光荣出院了。

    然而,隔离生活刚刚进入第二天,百无聊赖的包大成迎来了一位装备精良的护士小姐。包大成对于自己这样的处境很有自知之明,护士小姐的光临,对于他暗淡的人生,并无实际意义。就算这位护士倾国倾城,也与包大成毫无关系,虽然相隔咫尺,他连看一眼真容的福分都没有,更不要说其他的非分只想了。

    包大成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等待护士小姐职业性的甜言蜜语。

    “包大成!”护士小姐凑到包大成枕边叫道,语调并不像包大成预想的温柔,反而有些尖利。

    “嗯。”包大成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对于护士的工作态度,很不认可。

    那护士小姐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巡视了一眼四周,神态诡秘。

    四周并无他人,玻璃幕墙后也是空荡荡的。

    包大成心中起疑,正要发问,那护士扯掉了嘴上的口罩,露出一张花容玉貌。

    “柳青青!”包大成吃了一惊,腾地跳将起来。那柳青青眼疾手快,张开双臂,把包大成死死压在病床上,一张粉脸,几乎贴在包大成的脸上,一股刺鼻的幽香窜入包大成的鼻孔,包大成一个哆嗦,“阿嚏”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柳青青的脸上就像下了一场暴雨。

    各位看官,这其实怪不得包大成举止粗鲁。要知道,自从三自培训班垮台,包大成这是第一次与柳青青如此贴近,其实,就是在三自培训班上,包大成也没机会和柳青青脸贴脸,所以,刺激来得太突然了,包大成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更为糟糕的是,柳青青虽然有了一只gucci,但这一只gucci,还仅仅是她追求国际名牌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她的身上,尤其是她用的香水,还是中国人民自主创新的产品,这种产品异香扑鼻,极具刺激性,导致包大成鼻腔粘膜受到严重刺激,打出一个水淋淋的喷嚏,把柳青青搞成了梨花带雨。

    那个年头,要是脸上挨了非典患者的喷嚏,当时就要吓晕过去,极少数没有被吓晕的人,也是以刘翔的速度落荒而逃。然而,柳青青不仅没有逃跑,反而伸出雪白的小手,闪电般按在了包大成的大嘴上,回头又是一番巡视,神情更诡秘,对满脸的非典患者的吐沫星子反倒并不是很在意。

    包大成被柳青青细嫩的手指搞得心神不宁,荷尔蒙加速分泌,嘴巴不知不觉流出了口水,粘在柳青青的手指上,柳青青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松开了手,竟未发现手指上包大成口中流出的不洁之物。

    “包大成,您受苦了!”柳青青神情庄重。

    柳青青问话的方式与地下工作者久别重逢很是相似,肃穆庄严紧张警惕,包大成立即被带入了危机四伏的语境中,急忙说道:“青青,您也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