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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这些之类的,雯娅只把她当做离家想要独立的小女孩罢了。

    地方倒是不大,不过相对一般人来说,这陈设也算是豪华而考究了,里面的家具配备都很齐全,一张金色的红木桌子,长方形的,可以容纳六个人一起吃饭。

    还有几张独脚桃花心木的小圆桌,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多桌子,也可能只是方便吧,在客厅的正中央顶端,还放着几盏仿制的佛罗伦萨青铜制品的锌制菱形的大烛台,不愧是儿子一直在国外的,这些东西看起来,连装修都是,略显欧洲风范。

    她原本是趴着睡觉的,一般来说都会侧着睡,但她已经养成了习惯,虽然知道这样会压迫心脏,对心脏造成一定的负担,但这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这是她的习惯,喜欢趴着睡,喜欢蒙着被子,把整个脸都埋进去。

    抬起头,虽然只有四点,但是还是有一束光从窗帘下面射了进来,照亮了卧室里的红木家具、锦缎套椅子和床上的帐子,锦缎的底色是红色的,有些鲜艳,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上面有大朵的牡丹,看样子,有些年代了,只是寄人篱下,也没有什么选择。

    看来是对面的建筑工队已经开始行动了,所以那个噪音又要开始了,虽然说只有几天,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几句。

    反正已经醒来了,倒不如出去走走。

    这个时间,街上是没有人的。

    说来也奇怪,这里分明和那条名叫“不夜城”

    的街道相距不到一条街的距离,可是那边的热闹却完全没有影响到这边的安静。

    “戴维!”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前进,也不后退,站在原地,像是要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似的,所以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胳膊,可是会痛,是不是说明,这不是梦?

    一步一步,没有快一秒,也没有慢一秒,正好是在最合适的时候,遇见了他。

    “是你,真的是你?

    是你吗?

    是吗?”

    不知道是太高兴了还是怎么的,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至少他是没有听明白。

    这个人是谁?

    他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只记得那么几个人,五个手指头都能够数过来了,说不定还不需要这么多,但是这个忽然叫住他,开始发呆的女孩子是谁?

    时间长了,祷霸有些不耐烦了,索性就不理她,转身就走。

    谁知这个时候,她竟然不放手,好像是醒过来了似的,反身跑过来追上来,从他的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戴维,戴维!”

    这么叫着,眼泪忽然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流着,难以遏制。

    祷霸有些烦躁地想要拍开她的手,但是看见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他忽然忍下来了,手停留在空中,那一掌怎么也拍不下去了。

    她太瘦了,看起来还不如一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高大,好像风一吹,就能够把她吹跑似的;她太苍白了,那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唯一有些红红的脸颊,也不是自然泛红,而是被风吹着冻的。

    是了,一定是因为她太瘦了,所以他才不忍心下手,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观念,他醒来的时候在黑帮,所以就帮着杀人,他想,如果他在强盗窝里,他也一定会做个强盗吧。

    对于他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活着的,一种是死的。

    他拼命给自己找借口,其实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总感觉,他不该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心在跳,有点痛,有些难受。

    她嘴里念叨着的“戴维”

    根本不是他,他想说她认错人了,可是太久没有说话,说出那几个字有些困难,酝酿了好久也没有说出口,只想离开她,越远越好。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迈开了脚步,大步往前一跨,可是她就好像是一个树袋熊一样,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寸步不离。

    “走开。”

    他没有吼她,也没有对她用特别凶悍的语气,可是她却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那样子,说怎么可怜就有怎么可怜,他的心也经不住软了起来,可他一向不会说话,很少有开口的机会,导致他的声音很嘶哑,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低的声音,有些鬼魅。

    寻常人听见这样的声音会厌恶,但是她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厌恶,有的只有委屈,她在委屈什么,祷霸心里疑惑。

    刚才她是没有看见他的样子才不害怕,才会这么大胆地往他身边靠吧,只要看见他的脸,只要看见他的脸,一定也会害怕,一定也会露出鄙夷的目光,想到她也会这么对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然有些难受。

    可是不那样的话,她会一直纠缠着他,跟着她没有什么好处的。

    即使现在她不离开他,也会马上看见他的脸,还是会离开的,现在离开和等一下离开,其实是一样的,想到这里,他就转身了,整张脸朝着雯娅的方向。

    脸转正了,那么整条祷霸就显露在了阳光之下。

    现在虽然天还没有亮,但是就着路灯上的灯光,她可以看清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