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二位一瞧便是外乡人,可是留宿?”似从胸膛直接振出的沙哑声,使人头皮发麻,不是白日当头,我定然被吓晕过去。

    “是,不知可有空房?”巧儿彬彬地问,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有,有,请进。”老人退开来,满脸的菊花挤往一处,更显怪异,却见她盯着我一瞬未瞬道:“这小姑娘面色不好,毫无人气,是累着了吧?”

    “呵呵……”我尴尬了陪笑,鸡皮疙瘩溢满身,笑的极其扭曲,倾刻禁不住腹中饥饿讪讪道:“老婆婆,有吃的吗,我饿的受不了了。”

    “有,有的,快进来坐。”老妇人热情的招呼,掸了掸很是整洁清爽的方桌,满眼推心置腹的温顺,虽相貌丑陋,可心却是如此灼热,我自是不该以有色眼光瞧人,如此年迈却经营一家客栈,实属不易,却还被我当鬼看,我是要好好反省反省了。

    “婆婆不知如何称呼,此处甚大,怎得只您一人?可有帮手伙计?”抢了巧儿面前的茶盏,倾倒了一杯,竟冉冉冒着热气,暗思这婆婆当真有心,好似知晓会有人来,早已备好一切,只欠东风,只等我们来了。

    “哦,老身膝下有一孙儿,这几日身子不适,见笑了,只唤我布婆婆便好,都是些家常小菜,两位慢用,要是不合口味,老身再去做来。”布婆婆颤颤噤噤地身子刚转身便被巧儿唤住:“不必了,婆婆只替在下打理两间卧房便可。”

    布婆婆呤听了片刻才会意:“老喽,耳朵也不好使了,两位慢用,老身这便去准备。”说着哆哆嗦嗦一步一缓上了楼去。

    我瞧着那褴褛的背影,怔仲了片刻,缓缓饮尽杯中热茶呢呢道:“巧儿,这布婆婆好生可怜,瞧着如此孤苦无依,只有孙儿一人,亦没有说话之人……”

    她淡定注视我,似是将我看透,语气极缓了打断我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寂寞。”

    我白了巧儿一眼,没说话。

    巧儿犹疑地端卢杯盏,浅浅啜了一口热茶,涩然牵起嘴角欲言又止,眼神纵是飘忽,亦让人猜不透心思。

    “都准备好了,二位客倌用完膳食便上楼来歇着吧。”布婆婆的干哑地嗓音悠然自楼上飘来,打破这僵局。

    “哦哦,谢谢啊。”我匆忙回了一个笑容,瞬然起身,也不理会巧儿径自上了楼。

    这楼上与普通住处并无二样。

    推了门刚要进去,却被身后的力量拉住,我疑惑了转身,牵强笑道:“布婆婆有事?”

    “我看小姐年轻,相貌好又懂礼,老身瞧着分外喜爱,见小姐是外乡人,老身便多嘴叮嘱几句,近日玄武镇颇不太平,有妖魔作乱,晚间万不可出去,要是见了什么没瞧过的漂亮小玩意儿,或许久未曾相见之人,切莫去理会它。”见我惊愕的不能自己,又拍拍我的手背安抚道:“小姐莫怕,此处在镇中央,还算安全,还有,老身孙儿住在小姐隔壁,有甚事吩咐老身便可,晚间莫要去扰他。”便说的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地下了楼去,留下我一人愣在门外。

    我无事找他孙儿作什么?我可没有心思惹事生非,但思及此镇果真有古怪,好半响回神,一颗心似乎都冷了,下一瞬,我如断线的风筝冲下楼去,一把拽住巧儿急急吼道:“巧儿,不许吃了,随我上楼歇着去。”

    见他不为所动,我亦越揪越紧,齿间迸出的字眼已开始打架:“死巧儿,此镇果真不寻常,布婆婆说有妖怪,我道是行人见我如见鬼,定是将你我视为妖物了,巧儿,你怎的有心喝茶,有妖怪耶,吃的肥肥白白,小心妖怪对你眼谗,拿你开刀!”

    巧儿神色怪异,半响陡自说道:“话虽如此说,这世界又怎会有妖魔,可有可无之物,你居然惧怕?”

    听了此话,我脸色瞬时变黑,眸中怒火一寸寸漫延,杏目圆瞪,怒言相向:“什么话,从皇宫见到你,你就神精不正常,脾性怪异,句句明明嘲暗讽的,有人如此说,就并非空穴来风,再说,我并非惧怕,只是担心你被叨了去,你死了我怎么办,明明不是这么回事你却推脱到我身上说我怕!”心中虽极为惶惧,却耍赖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胆小怕事。

    巧儿嘴角的笑意更甚,淡淡灼人的意味,从容的饮尽杯中茶水:“上楼去吧。”见我仍攥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笑声轻漾开来:“安心上楼歇着,我随后便来。”

    见她笑,我满腹怒意瞬间消却,只犹疑地问:“当真?”

    “嗯。”

    我一步一顿上了楼,半响又探出头来:“你都没动,不是说即刻便来?”

    茶泽半润朱唇,光彩敛艳,鲜艳欲滴,伴着那抹忠惑人心的笑容,巧儿向我笑:“就分别几日,小姐就这么想念我?”

    我怔愣片刻,莫然发觉她话中有话,再瞥见她嘴角暖昧地笑靥,咬了咬唇,脸色烘色热涨开来:“你……你才迫切呢,思想龌龊,我喜欢的可是男人,就算你巧儿脱光了躺在床上,我看都不会看!”

    巧儿似笑非笑,端茶的指尖摩挲着杯盏,若有所思。

    乘那肆意蔓延的怒意压却恐惧,我将自己抛在棉被中,咬唇嘟喃道:“死巧儿……她变坏了!”

    迷糊了多久亦不知,只是乍醒的意识被些许轻微的声音冲击,那声音纤细,几不可闻,我于是沉着侧耳倾听,似是痛苦的呻吟,一声响过一声,盖过静谧的气氛自隔壁传来。

    方疑惑间,听到男人粗嘎的喘息,那娇弱无力的呻吟立即随声附和,柔柔弱弱,似是无力承受更多,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巧儿便住在隔壁,乍一思及,脸色兀变,没想到他看似道貌岸然,却如此下流,可恶,半夜扰人清梦,叫人睡是不睡?

    我喋喋不休地抱怨,在床上翻来覆去,双唇抿的死紧,那呻吟似是折磨我般响绝于耳,连绵不绝。

    我亦忍受不住,一骨脑自床上爬起,口中咒骂:“妈的!死巧儿,我说你怎么变了,原来是懂得找男人了,妈的,太下流了,太下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