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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术脚边摔着一个翻倒的盒子,里面跌出一直发簪,似乎是金镶玉的材质,玲珑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那支发簪流彩光华,具体什么样式看不清楚。

    九皇子送出手的,即便是哄姑娘的应该也不是凡品,玲珑想看清楚一点,又怕被发现,心里痒痒的。

    窥探别人隐私不是光彩事,在长久枯燥的宫廷生活中,没有些八卦调剂是不行的,玲珑不爱和人说八卦,但是她喜欢听,别的宫女聊八卦时她一般会竖起耳朵听。她就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猥琐流。

    白兰捡起那支发簪收回盒中,重新交到白术手上,道:“你气白芷,又何苦把殿下给你的簪子摔在地上?”

    白术转脸赌气道:“就是因为这支簪子白芷才取笑我,我倒宁愿殿下没把它给我……”话是这么说,只是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像没底气似的。

    白兰叹口气坐到她旁边,掏出帕子给她擦泪,道:“白芷说话就那样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得她。你为了她辜负殿下的心意,值得么?”

    白术鼻子一皱,两行清泪滑下:“我才不要他的心意。”

    这口是心非连玲珑都能看出来。白兰扶着她的肩膀温言劝道:“你我一介宫婢,主人的心意哪轮到我们要不要的。殿下派人送这个给你是你的福气,白芷会和你说那些话,多半是眼红你不仅得娘娘信任又得殿下垂青。娘娘的信任重要,殿下的垂青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她多说几句难听话,你又何必往心里去。”

    把盒子拿在手中,白术垂眸哀怨道:“殿下的心意……呵呵,殿下的心意可不只给我一个人,殿下心里装着的人多得很,而且现在殿下有了皇子妃还有张夫人……”

    白芷闻言吃了一惊,赶忙捂着她的嘴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一直想着……这是大不敬啊!我们什么身份?殿下心里肯念你一点半点已经是你的造化了,你还奢望什么?”

    “我……我……”

    白术闭上双眼,泪珠滚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姐姐你先去忙着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白兰担心地看着她,她却执意要一个人留下来,白兰只得出去。

    这下玲珑尴尬了,走又走不了,干看着又不知道应该干嘛。

    “吱呀”一声门关上,屋子里的光线暗下来,白术独自坐在床榻上,光影勾勒着她瘦弱的轮廓和颤抖的肩膀。

    被压低的“呜呜”的哭声从她那里传来,她似乎及其不愿意让人听到,哭得很小声。

    玲珑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下去,她也不愿意自己再看下去。

    对于白术的深情,她只知道在这个世界,在宫里不合适,白芷她们也这样想。她在意着她喜欢的人,把喜欢的人放进心里,在乎他跟谁在一起,在乎他对她的一切,放到玲珑上辈子,这不过是一个女孩喜欢上一个人本该有的种种想法。

    可换到了这辈子,今时今地就变成了一种禁忌。

    说到底玲珑自己就胆小得很,明明有上辈子的记忆,保有平等恋爱的观念,从前她觉得两人情意相通互相只有彼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却不敢轻言情爱。

    她不忍再看白术,像害怕被传染一样,怕因她的情而触动她从来不敢向往的东西。

    玲珑低下头,忽然觉得她自己也需要冷静。自嘲着没想到看个八卦还能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白术那边又有响动传来,玲珑抬头,看见白术从盒子中取出那支发簪,又从床头拿出一面小铜镜,举起铜镜慢慢把簪子插到鬓边。

    簪子是由金箔镂出四页的蝴蝶翅膀,上面镶嵌着薄薄的玉片,蝴蝶依托于玉雕的花丛中,似蝴蝶依恋着花朵。

    白术呆望镜中的自己,半晌,痴迷般喃喃道:“殿下……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