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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该欢欢喜喜准备中秋团圆,出了这样的事,谁还顾得上过节。焕文侯夫人进宫给惠妃请安,一面哭着一面与惠妃说:“我在家里日日睡不着觉,就担心静儿出什么差错,好容易盼他要回来了,怎么就……就……”她用帕子擦眼泪,若不是在惠妃面前大声哭是失仪之举,恐怕她早就放声大哭了。

    “妾身听说,他们早就动身回京了,十天前不知为何又拐道桦州府,回京的路本不用经过桦州的,而且,他们先前也去过,不知为何回来的时候还要再去一回。可偏偏这时……桦州就有乱民暴动,这才……”饶是极力控制,侯夫人也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须随行丫鬟扶着才问勉强坐稳。

    她担心小侯爷,惠妃何尝不担心九皇子,莫说惠妃,漪澜殿里无人不为皇子担心,他对惠妃重要,对漪澜殿所有人都一样重要。

    “你别哭了,我已经去见过皇上,皇上说已经暗中派人寻找,现在桦州那边情况不明,不能大肆宣扬……随从也停在桦州寻找,妹妹放心,九郎和静儿定会没事的。”

    惠妃安慰的话说得有些无力,她的眉头一直紧锁着,脸上的神色,只有没哭这一点略比焕文侯夫人好些。

    消息一传来惠妃就去书房见了皇帝,听她后来和云清说,皇上自然是紧张自己儿子的,前两年才没了两个儿子,现在跟前能顶事的儿子本就没几个,若九皇子再有个闪失,怕皇帝自己也受不了。

    但是,皇帝现在要烦心的还不仅仅是桦州的民乱和儿子失踪,朝堂上陆续有大臣上书揭发贵妃所依凭的阮氏一族近年来贿赂官员结党隐私,欲在朝中培植党羽。

    而且这回发生民乱的桦州一地的太守,也是阮氏族中人,又兼前一阵阮贵妃有那一场轰轰烈烈地内廷夺权风波,一时间朝中对阮氏讨伐声不断,皇帝自宠幸贵妃后对阮氏一族便是爱屋及乌封赏不断,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惠妃去宣政殿书房求见皇帝时,皇帝还在里面和朝臣商量解决民乱以及朝中大事的对策,三皇子也里头辅佐,等了老半天才被传入书房。

    书房自然只有惠妃一人能进去,云清她们随侍也只能等候在殿外。惠妃进去以后,仍不停有大臣来求见皇帝。

    在外头等候时,玲珑还见到了九皇子的三哥,就是那位据传在大皇子和五皇子过世后,渐渐得皇帝宠爱并重用的三皇子。他的仪驾经过漪澜殿随行来的宫人时,玲珑偷瞄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前病得太久,这位三皇子的肤色看上去带着病态的苍白,他身子单薄,这才中秋,他就裹上了斗篷挡风。而且,说实话,按玲珑的审美标准看,这位三皇子长相略显阴柔,两弯似蹙非蹙如远山黛色的修长眉毛,神色因倦怠而显得有些慵懒,脸和安昭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样子和好看归好看,还不如小他好几岁的九皇子有男子气。

    他走后,白兰小声对云清说:“咱们殿下现在生死未卜,他倒神气……”云清立刻瞪眼制止白兰。

    同为目前最有实力的皇位候选人,不知多少人已经把两为皇子放在两个对立面上。这种对立,从他们生下来那一刻,就是注定的。

    惠妃在书房里呆的时间不长,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回到漪澜殿后频繁传信到京中的娘家军府上,要家里也帮忙派人去桦州寻找九皇子。李府中的几位夫人轮流进宫请安传递消息。

    这几日,惠妃进食极少,听白兰说她睡得也不安稳,焕文侯夫人来她还要强打精神劝慰。好容易侯夫人回府了,惠妃累得倚在榻上揉着额角不语。

    正是夕阳西下时,日暮余晖照进漪澜殿中,桂花的香气浓郁得风也吹散不开,远远地传来钟楼塔寺鸣钟之声,响彻京城,也响彻皇宫,回荡在漪澜殿的画壁雕梁之间。

    惠妃缓缓睁开双眼,屋里只有九皇子妃压低地抽泣声,她今日也一直陪在惠妃身边,与九皇子新婚才不到一年,现在九皇子生死不明,她担心着她的丈夫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陪在惠妃身旁。

    听说这谢天,背着惠妃时,皇子妃没少悄悄抹泪,或许刚才焕文侯夫人的眼泪也激起了她的担心焦急,一时情不自禁。

    一手支起身子,云清上前搀扶惠妃起来,惠妃沉声问道:“你哭什么?”

    陶氏止不住哭,泽兰在一旁泣道:“娘娘,我们……皇子妃是在担心殿下……”

    “担心?”惠妃来回扫视她们两人,见她们均是一脸哀戚,“既担心,就好好想想办法,哭又有什么用。”她说得甚为严厉,这是皇子妃嫁给皇子以来,玲珑头一次看到她板着脸给她脸色瞧。

    惠妃话一出,陶氏抽了两口气不敢再哭,泽兰也用帕子捂着嘴死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