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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来势汹汹的采月,拢香理了理衣裙出门迎接。

    “这么大热天儿的采月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屋里坐,玲珑去拿碗酸梅汤来给采月姑娘解解暑。”

    采月一脸怒容来到配室,发现里面站着一大群宫女,个个都盯着她,心里的气不被盯消了一半。

    转念想自己上次来这里时这,这里的宫女分明只有拢香和一个小宫女,如今怎地多出这些人?她原来只知道赵御女的衣物是单独分到此处清点的,不知道这里并不是只设给赵御女一人,眼下看到这么些人,只当尚服局看赵御女要失宠,便把原先单独开给她清点衣饰的配室分与其他人,想到此处,心里的恶气又上来。

    玲珑端了酸梅汤过来,拢香接过奉到采月面前。采月并不领情,长袖一拂,一碗酸梅汤越过拢香的纤纤细指就落到尚未来得及退开的玲珑身上。

    夏日穿的本来就单薄,那粗瓷碗子直砸向玲珑胸口,疼得玲珑“哎呦!”一声。

    尚服局宫女们纷纷侧目,盯着采月的眼光更比刚才多了几分冷意,采月心里有点发憷,面上却还绷着,瞪了捂着心口的玲珑一眼,拢香偷偷朝玲珑使了个眼色,笑对采月道:“玲珑笨手笨脚的,不会伺候。还不快收拾收拾下去,再端一碗来。”

    玲珑低头称是,快速把摔在地上的瓷碗收起来,又端了一碗。

    这回学乖了,拢香才把酸梅汤接过去,她就小碎步退到边上。拢香看她恨不得把自己塞人堆里,心里好笑,转对采月道:“姑娘这么大热天的亲自来,所为何事?”

    采月冷笑:“你倒来问我所为何事,可见是不用心当差的!”

    拢香惶然,“姑娘何出此言?”

    采月冷哼一声:“我只问你,上回要做给赵御女的衣服,为何现在还不送去,你还敢说你不是没用心当差!”

    拢香闻言露出为难的表情,道:“姑娘有所不知,虽然送去赵御女的衣饰要从我这里清点,但若衣饰没做好,我这儿也无法给御女送去,还望姑娘明察。”

    玲珑在周围找了一圈,没看到福夏的身影,果然一会儿陈典衣笑容满面地走进配室,福夏在后面一面拿袖子擦汗跟着。

    陈典衣来了,拢香也退到一旁。虽然采月是服侍妃子的宫女,但赵御女位份不高,陈典衣的品阶比采月高,她敢在拢香面前摔碗子,却不敢在陈典衣面前摔。

    陈典衣进来照例是问她所为何事,她如刚才对拢香那样说了一番,陈典衣笑容不改,

    “采月姑娘有所不知,样子给赵御女看过司衣房和司饰房就开始做的,只不过有一样花色的丝线,实在没有赵御女要的颜色,所以特地差人去染院新染那股线才延误工期。方才我去绣房看过,赵御女的衣服都已经做好了,只差那方缺绣线的披帛,这两日就要绣好送去,姑娘却来了。”

    采月却不怎么信:“即是如此,陈姑姑为何不派人去个信儿,叫我们御女好等。”

    她拢香接着道:“不会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吧,当差的人不用心,陈姑姑也不管教么,莫不是刘司衣一走就没人管了。”

    陈典衣的笑脸也有点挂不住,采月看着拢香指桑骂槐,自己的品阶挂在那里,难道当摆设。正想回几句给采月点颜色瞧瞧,站边上的洄芳忽然开腔:“采月姑娘,前段时间正是尚服局最忙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准备各宫娘娘伴驾的衣饰,日夜赶制,不曾有人清闲,是以没人去传报。”

    尚服局因为看赵御女不伴驾才不先做她的衣服,这是实话。可大家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们不说,是给采月留几分脸,洄芳插这么一句,脸上挂不住的就轮到采月了。

    果然采月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瞪着陈典衣和拢香,最后只说一句做好了赶紧送去,甩袖走了。

    看她走了,不少人都暗暗讥笑。陈典衣摇摇头,脸上虽有无奈却没恼,

    “你这丫头倒是嘴快,何苦得罪她,不过是编个理由打发罢了。”

    洄芳道:“姑姑不怪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嚣张样子,我们尚服局待她客客气气的,凭什么她就这样又摔碗子又骂人的。”

    陈典衣叹口气:“到底是御女派来的,咱们客气也是应该。”

    拢香也给陈典衣倒了一碗酸梅汤,问道:“福夏怎么把陈姑姑请来了,我们差事没当好,倒劳烦了姑姑。”

    陈典衣接过拢香奉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赞“不错”,方道:“咱们向来的规矩就如此,你们能有什么过错,也不是没人来问过,比采月更厉害的我也见过。你们年轻,怕她为难你们所以过来瞧瞧,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

    玲珑好笑,敢情陈典衣是太闲了,过来凑热闹顺便镇场子的。难怪刚才大家看采月来都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都无聊等戏看。

    这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隔天儿恰好赵御女的衣饰都做好了,拢香带人送过去,采月如那前日一样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不过她也没工夫太为难尚服局过去的人,因为天气热赵御女病了,她要照顾她的主子。

    玲珑被茶碗子砸的事传到杏花耳朵里,连夜来瞧她,一来就问:“听说你被赵御女身边的采月砸了,酸梅汤撒了一身,怎么样伤着没?”

    玲珑笑道:“早没事儿了,你快坐下,谁告诉你我被砸的?”

    杏花在她身边坐下,道:“彩霞姐姐和我说的,听说那采月好大脾气,连典衣大人的面子也不给呢。”

    “听说她砸了你,拢香姐姐还说你不是,委屈你了。”

    玲珑觉得心下温暖,摇摇头,道:“拢香姐姐总不能说她什么,虽然当着她面责怪我,也不过说几句。其实她并未真怪我,你瞧,我的衣服还是拢香姐姐给的。”那日汤水污了衣裳,玲珑没得换,拢香就拿出她早年穿的宫装给她。

    杏花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咱们在这宫里多不容易,要一直好好的没事才好。”

    玲珑见她虽然笑着,脸色却不大好,又说出这样的话,担忧问道:“你是怎么了,忽然说这些,咱们当然会好好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