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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玲珑睡不着,借着烛火细细端看拢香白天给她的那只红珊瑚钗,温暖的烛光照在火红的珊瑚枝上,银色的簪柄也被晕上了红色,簪子设计简洁,簪身并没有过多的雕饰,只在链接镶嵌珊瑚的部分有一些细碎花纹过度,珊瑚枝依据原有的形态打磨光滑,再没有其他装饰,如此简单的发簪,在烛光下有一种纯然的绚丽之美。

    玲珑爱不释手,哪个姑娘不爱装扮,玲珑平时并不是不在意打扮,只是她要戴就想要戴自己喜欢的,不是喜欢的,戴不戴都无所谓了。

    当初没弄丢那支嫣红的绒花前,她不就是天天戴着嘛。她本来就喜欢红色,拢香投她所好送的这只红珊瑚簪子,她喜欢得很,把它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房门外响起彩霞的声音:“玲珑还没睡。”

    玲珑回头,见彩霞执灯走进来,身上只穿着月白轻薄的寝衣,薄薄的寝衣遮不住年轻身体散发出的的妖娆,白色的胸脯半露在夜晚的烛光中。

    玲珑看得一愣,想起彩霞和拢香同岁,正是一个女人由少女青春变得成熟风韵的年纪。宫里头不知多少这样的宫女,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和角落里,慢慢长大,青春,然后老去,没人去欣赏她们的美丽。

    青春对于宫女算什么?也许可以成为她到达富贵的资本,但是这样的资本人人都有,机会却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像拢香这样机缘巧合的少之又少,内廷中除了身份低微的宫女,还有许多身份高贵有家世背景的美貌女子等待皇帝宠幸,一个宫女凭什么能吸引到那个阅尽天下美色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目光,美色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又算什么?就像花儿一样,每一朵花开出来都是娇艳的,而且这一朵花凋谢了,其他的花还会开放代替凋谢的花朵,美色对皇帝来说不过是一件从来不缺的令人赏心悦目的事物罢了。

    因此,许多人选择的是另一条路,用自己的青春而有活力的身体,用自己灵活清醒的头脑,在宫中换取立足之地,掌握一定权势,得到某一职务或是主子的重用,这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奢望实在得多。至于被流失掉的年轻貌美,谁又会去在意。如果无法出宫,这条路将会是玲珑努力的方向,不过现在因为有拢香放她出宫的陈诺,她对自己的未来可以有更多的设想。

    即便她的青春也会在宫廷里流逝,能换来一个出宫与家人团聚的结果,她也是万分愿意的。

    “看什么呢,一直发呆。”彩霞被玲珑盯着自己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打量起自己衣服,有伸手抚平本来就很平整的头发,还以为是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得体让玲珑看见了。

    玲珑向她吐吐舌头,一不小心想起事来就忘了自己还盯着别人看,说起来还是她失礼了,于是讨好笑道:“嘿嘿,我是看彩霞姐姐长得漂亮,忍不住看呆了。”

    彩霞脸红啐了一口,捏起玲珑的鼻头,道:“呸,你自己发起呆来当我不知道呢!倒学会油嘴滑舌了。”

    玲珑讪笑着后退,摸摸自己的红鼻子。彩霞看见她手上拿着的发簪,好奇道:“这是什么?”

    玲珑摊开手给她看,彩霞拈起簪子在手掌手里转了几个圈,凑近灯光细细看,不住赞道:“这可是个好东西!是御女赏你的吧。”

    玲珑点点头,彩霞道:“也是,再过半年你也及笄了,且收着吧,到时候用得着。”她把簪子还给玲珑,玲珑拿在手里摩挲几下转身放到自己的小妆盒里。才道:“这么晚了姐姐怎么没睡?”

    彩霞笑笑:“你不也还没睡么,见你这里亮着就过来瞧瞧。”

    夜里起了点风有些凉,玲珑随手拿起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把烛台端到近前的小几上,靠近彩霞坐下,道:“我哪能和彩霞姐姐比,彩霞姐姐成日里跟着御女,忙里忙外的自然多劳累些,云絮斋里的事都是廖姑姑在照料,我乐得清闲,懒散些晚睡没什么。彩霞姐姐睡得晚,就不怕明日起来没精神?”

    玲珑不过随口这样说,没想到彩霞听罢,很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颇为认真道:“我问你,你就真这样乐得清闲了,御女对你这样看重,没及笄就送珊瑚簪子给你,你就没想过要多帮着御女些。如果真是这样,倒辜负了御女打你进宫起就悉心栽培的情谊了。从前见你还小我就不说什么,明年你就要及笄了,算是个大人了,怎不想着多为御女做些事,多为自己的今后打算着?”

    彩霞越说越认真,神情也有些严肃,类似这样的话廖姑姑也和玲珑说过,拢香身边缺能用得放心的人,像玲珑这样她从司衣房一路带过来的应当成为她的心腹,但因为她允诺要放玲珑出宫,不想让玲珑牵涉太多宫里的斗争,所以拢香成为御女后很多时候都不带着玲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都和玲珑讲。玲珑现在只尽心服侍她,实际上已算不得是她的心腹了。

    玲珑刚想像对廖姑姑解释时一样,告诉彩霞是因为她要出宫很多事情不便知道,所以才会在拢香身边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彩霞却接着道:“御女护着你,不愿意你多见那些是非,但在云絮斋里,你少不得要多用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