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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月指着一个托盘上的红色丝织物道:“这红绉纱,御女说要做成留仙裙,可是配什么样的衣衫还没想好,各位可拿个主意。”

    陈典衣朝司衣房的女官点点头,女官递上一本画着衣服样式的册子,道:“夏日炎热,衣饰轻盈些好,赵御女身形丰盈妙曼,穿夏衫是最好看不过。不如用松花雾绡做成坦胸襦衫,再饰以一方桃红披帛,配上红纱留仙裙。即凉快又不失娇艳。”

    女官从个托盘中轻轻捻起一角织细纹的丝织物,如烟似雾轻飘飘的,让采月看颜色。

    采月走上前,用手抚摸了一下那匹松花绡,皱眉道:“御女不喜桃红,清露阁里没有桃红的料子,且短襦披帛未免素净了些。”

    司衣房女官听罢,和边上司饰房女官还有绣房的秀娘对望一眼,又道:“御女不喜桃红,或改用水红或者藕色如何?”

    清露阁送来的衣料中有两批纱是这种颜色,边上的小宫女将两匹薄纱与那松花的雾绡放到一处,采月看着不做声。

    司饰房女官了然,道:“如此确实素净了些,不知可否在衣襟袖口粉饰一二?”

    短襦是女子夏天最常穿的样式,坦胸样式的襦衫通常为窄袖,穿起来不及广袖畅领的明衣华丽,好在轻巧方便,又能勾勒出着衣者身材,颇受欢迎,连宫里有头脸的宫女都喜欢做这样的衣服穿,要在这样简单的常服中显示身份,少不得要在细微处多花点心思。

    绣娘拿起一个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粒粒形如泪滴般粉色的珍珠,珍珠的很细小,装在漆盒里密密麻麻的。

    “这厘珠可以秀在襟口。”

    绣娘将盒子放到采月眼前,采月看了眼,指着旁边另一个漆盒道:“那里还有一盒子碎玉,是上次制镯子剩下的碎料,御女说留着也是浪费了,何不趁着制衣饰磨了用去。”

    司衣女官从绣娘手里拿了盒子,又看了那装碎玉的漆盒一眼,道:“如此连缀珠玉于襟口,怕会显得繁复。”

    新近流行的坦胸襦衫一般会在领口留出些余料作为翻领,因为做夏衫的料子一般比较轻柔,翻领显得飘逸。饰以珠宝虽然华丽,但会影响衣服的整体效果,显得累赘。

    绣娘闻言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并非把珠玉绣满,只在领口绣些精细花色,在用厘珠碎玉装点花草,如此就不会累赘了。”

    司衣房女官闻言点的头,又转眼去看采月,采月只低头喝茶,这应该是准了。

    她们又转而开始讨论抹胸衣带玉佩等。采月不时插上两句,表示一下赵御女的意愿,女官们尽量附和她的提议,就那身配留仙裙的衣衫首饰就讨论的小半个时辰,她带来的衣服料子不只是做一身衣服的,说完衣服又说手势。

    陈典衣又叫来宫女把定下的样子描了一次,要给赵御女过目,那身衣服才算暂时敲定,等采月带着宫女太监们离去时,外面的日头都偏西了。

    玲珑看着女官们的背影咋舌:“这回可真是长见识了!”

    没想到一个御女做衣服都要有这么多花样。

    “赵御女新宠,此次八成是要去行宫伴驾的,当然要细心准备着。”拢香笑道,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多,不像玲珑那样少见多怪。

    玲珑又会想起刚才她们讨论的情景,连赵御女平时常梳的发型和衣带上绣的花纹所用丝线颜色配不配都要考虑进去,诸如此类。

    裁这几身衣服,简直要把赵御女的发梢到脚趾头都要设计好,实在累人。

    相比起来,上辈子玲珑就是个不爱打扮的人。平时就是一根黑色皮筋扎个马尾辫,爱穿宽松的休闲装,到了这辈子,她平日也只是梳着最最普通的对称两髻,用红头绳系着,几个月前没人发了一朵宫制绒花,她得的那朵是嫣红的,看着颜色挺鲜亮,她就带在头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装饰。别的宫女会攒月钱托人从宫外带些小发簪什么的,她不怎么喜欢那些东西,也没叫人带过。

    许是中午没吃多少,下午又干站了一下午,晚饭玲珑吃的比平时多,连那晚的觉都睡得比平日香。

    皇帝避暑行宫在京城西北面,据说那里地势开阔泉水遍布很凉快,今年皇帝推迟了去避暑的日期。但是这不能止住阖宫上下对去行宫避暑抱着的极大期望。

    玲珑也很期望皇帝去避暑,因为皇帝会带走一大堆嫔妃,走的都是得宠的重要的。她们的工作会变得轻松些。

    就在大家对于避暑之行翘首以盼的时候,皇帝的恩宠又播撒内廷,那位据说进宫前就声名远播的徐采女,在被皇帝临幸以后封为宝林,时时被召伴驾,还有几位采女,也有得宠幸或是升了位份的。

    凡是升了位份如徐宝林者,尚服局都把她们的衣饰划入单独处理的范围,从她们被封开始,不论是皇帝赏给她们的绫罗珠宝还是尚服局为她们做的各色衣饰,都先放到拢香她们那间配室。

    事情多了当差的人自然也多,配室一下热闹起来。

    杏花走后睡在玲珑旁边的蕊香跟着一个叫洄芳的宫女也来到配室。她们负责徐宝林的衣饰。

    洄芳来时,先是向所有人打招呼:“各位姐姐,往后还请多多提点。”说罢盈盈一拜。

    大家忙向她还礼。同在尚服局,宫女们原先都熟悉,也不用再多相认,不会洄芳这一招呼,倒让大家都觉得她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