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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灵仔细研究起那块染血的碎玻璃。从出血量来看,伤口应该颇深,像这样的伤口,不可能一夜间就会好。照理说,如果能一个个村民检查过去,一定能看出些端倪。可是,毫无疑问现在的村民是不会配合的,易灵已失去村民的信任。

    “好。”易灵有许多话想问村长,正愁没有合适的开口机会。

    刘镜鼓足勇气说:“村长说了,只想见易灵一个人,不希望有别人去。”

    易灵点点头,反正易雪和他心灵相通,去不去都一样。

    “哦,明白呢,那我就不去吧。”

    易雪目送易灵和刘镜离开。她坐在床上,回忆起昨晚的情景。那个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很可能是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村民。在这个村子里待着的人,或多或少都该有些血缘关系。带着这血去找医生,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反正现在也是闲来无事,她带着那片玻璃离开刘镜家。

    一路上,刘镜只管带路,一言不发。

    虽然整个村子并不大,但阡陌交通的小路,让整个村子看起来像个迷魂阵似的。对刘镜这种自幼在此长大的人来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路,但易灵只走了几分钟便分不清东南西北。刘镜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易灵好几次差点跟丢。因此,易灵对道路旁的建筑非常在意,万一迷路就要靠这些来找路了。

    他发现,几乎家家户户的屋檐上都有一个太极标志。他又发现,几乎每幢房子除了一些细微的差别——诸如裂纹、碎瓦之类外,外观几乎完全一样。

    也许这是当地的风俗吧。

    村长家位于村子的东北角。在一片砖瓦制的建筑之中,纯木制的村长家显得非常特殊。村长坐在大院里,冷冷地看着易灵。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易灵几乎可以肯定,两次盯着他看的人就是村长。

    村长面前放着一张椅子,他一扬手,示意易灵坐下。易灵也不跟村长客气,当仁不让地坐下。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刘镜站在一边,脸有些发白,但却什么话都说,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易灵在观察村长。虽然老,但村长的双目炯炯有神,一点都不显老态。他横刀立马地坐在椅子上,无形之中产生一种威势,仿佛他不是一个小村的村长,而是笑傲沙场的将军。村长也在观察易灵。眼前这个年青人,眼神中透成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他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蓄势待发。虽然一动不动,但全身跃动着无限的生命力,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个人不简单。”易灵心想。

    村长突然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易灵看了看刘镜,用眼神询问她能不能说,刘镜点点头。“我是来帮刘镜兰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那是她自己的事,你又能来帮他多少吗?”

    “既然她开口相求,尽管我帮不到什么忙,但也尽力而为了。”

    “你会不会武?”

    易灵心中一凛,怎么村长说的话和刘武明那么相似。他反问道:“您说呢?”

    “看你的样子,练‘那个’也有些日子了,练得哪一层了?”

    “哪个?”易灵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确是练过武,但他只记得练过一些基本的腿法,没有练过什么成系统的武术。

    村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完,村长站起身,准备回房。

    “慢,我还有些话想问您呢。”易灵心中的疑团太多了,不问清楚是不会放村长走的。

    走到一半的村长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易灵一眼。“什么事?”

    “刘武明到底是人是鬼?我昨天明明看见他了。昨天是不是你在监视我?你所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咳嗽一声。他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易灵冲上去抓住村长的手。“别走,回答我!”易灵手一震,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变成一个诡异的旋涡。直到背脊一阵疼痛,眼前的景色才不再旋转。

    蓝天、白云、小鸟……

    易灵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离开刚才他站的地方已有十几米远。

    他一骨碌爬起来,正好看见村长家的门关上。易灵冲过去用力敲门,连门框上的陈灰都被震落。村长好像聋了似的,房间里一点声息都没有。

    刘镜远远地躲在一边,半个身子藏一根柱子后面,看着易灵把村长家门敲得震天响。

    过了一会儿,易灵敲累了。他悻悻地回过头,刘镜不见了。

    易灵绕着院子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刘镜的踪迹。石板地上,更是连脚印都没留下。他心念一动,连忙回去找易雪。

    天空渐渐阴沉起来,不知从哪里升起一阵雾。现在明明是中午,怎么会起雾?

    似有似无的薄雾笼罩在易灵周围,让原本就不识路的易灵更加看不清前方。雾把建筑之间的细微差距全都掩盖住,所有的屋子看上去都一个样。

    易灵心中暗叫不妙,照这样下去,他铁定会迷路。最近易灵总是遇上怪事,对怪事的免疫力提高不少,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

    雾更浓了,浓得像白色的烟,易灵甚至看不见二米开外的景物。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弥漫的烟雾就如同炊烟一般,该不会是全村的人家同时烧饭吧。雾仿佛成为有形有质的东西,一伸手便能抓住一把的样子。这时,易灵已看不见半米外的东西。易灵伸出手,雾悄无声息地缠住他的手。伸入雾中的手,什么感觉都没有。易灵觉得这雾如同怪兽,瞬间吞噬掉自己的手。他缩手,手好端端的,他自嘲地笑起来。

    易灵抬头望天,头顶也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出雾离自己有多远。易灵就像是一只小虫,被包裹在白蒙蒙的天地间。

    这地方绝对不正常,但易灵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朝前走。他像个瞎子一样伸出手,摸索着不让自己撞在墙上。走了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自从易灵来到这里,便觉得这村子处处透着古怪。刘武明是一个奇怪之处,昨晚的蒙面人又是一个奇怪之处;村长的态度很奇怪,突然消失的刘镜也很奇怪。易灵觉得自己似乎被算计了。

    尤其是村长和刘武明,他们两人都提到自己练武的事,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联系。想不到村长竟是个高手,自己连他怎么出手都不知道,便被摔在地上。昨天晚上,差点被他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给骗过去。

    等等,村长家在村子的东北角,而刘镜家在东南角。出事不过几分钟,村长便赶到现场。这速度也太快了。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村长一早就待在刘镜家附近,待村民聚得差不多时才出现。也就是说,昨晚的蒙面人很可能和他有关。他故作姿态要彻查凶手,最后却搞得易灵没办法再调查下去。

    可是今天他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简直像是故意曝露似的。

    正在易灵百思不得其解时,雾散了。

    烟消雾散,气清天明。刚刚还浓得能粘在人身上的雾瞬间消失,仿佛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一座歪歪斜斜的木楼出现易灵面前,木楼的式样跟村长家很像,只是比村长家破旧了许多。歪斜的木楼,与地面呈六十度角,它没有倒塌简直是个奇迹。就算是比萨斜塔跟它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像这种楼房,不管在哪里都属于应该被拆除的危房,为什么还会留在村子里?易灵环顾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青天白日之下,村子里连点人声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