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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甘洌的深井水自铁桶粗细的双头石龙嘴里汩汩流出,冲进第一层洗菜池,激得水花翻涌。

    又顺着长长的青苔,荇草流到下一阶,方方正正,波光粼粼的一个大石池子,才是洗涮的地方。十月初,在大榕树浓郁的树荫下,井水开始有些冰手。

    白婶x下放了个小竹凳,用棒槌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王凤羽惯常穿的牛仔裤。头却一直抬着望向伸到北边村头的大路。

    这口道光年间就修建的老井,直到今天,还如同壮年一样,展示无穷的力量和生机。村里的人也不白白浪费,即使家里已经有了方便洁净的自来水,得空的时候,都喜欢端点菜,抓几件衣服,到老井这里,边干活边闲聊。

    和白家一样,王二婶家也距这口井比旁人都更近便些。此刻用簸箕端了把新嫩的小青菜走过来。见白婶也在,很是惊喜。

    “哎哟喂!知道的都说凤羽孝心好,不知道地,只当您家开染坊呢!瞧这一溜!”

    本来人就胖,一笑就看不见了眼。

    “凤羽不是给买洗衣机了吗?还过手洗?”

    在白鹭滩的时候,王凤羽怕母亲洗衣服累。买衣服从来是同模同样的一起买几套,轮着穿。白婶低头看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洗的衣服散开在水里。飘了一池蓝靛蓝靛的裤子,王二婶可不没说错?心里一热,呐呐地,

    “机器转倒快,伤料子······”

    王二婶听得摇头,就要来帮忙。白婶心里正虚,哪里肯跟人再多说?赶紧收拾起就回家关上门。

    上次去医院看了严姐回来,白婶就和儿子王凤羽大吵一架。之后,王凤羽说有事,见天地难得看到人影。白婶把二富,王冬儿都喊过来,问了个遍也问不出所以然。越这样,白婶心里越坚决。八月十五,中秋节,一个人想想,跑到城里买了一堆上好的礼信,堵着二富,把人从外边抓回来,让去给夏家拜节。上午王凤羽提着东西出门去,下午夏彩蹦蹦跳跳提了盒月饼过来。夏家连王凤羽的影子都没见着······

    自从那天,一个星期了,王凤羽就没再回来过。明天就是国庆,白婶实在忍不住,就搬了衣服到井边洗,只盼一晃眼,王凤羽就站在眼前。

    又是,王凤羽没来,倒把夏彩给盼来。

    白婶正站在太阳底下一条条晾王凤羽那清一色的四五条牛仔裤,听见大门嘎吱一声响。兴冲冲地从后院绕过中堂跑到前院。夏彩满脸通红地提了几口大西瓜已经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见白婶进来,手起刀落,递上来一大块。

    “凤羽今天指定回来!我打听好了!”

    白婶看着一身白衣白裙,却啃得西瓜流水的小女子,又是疼又是爱。

    “热坏了吧?!咱们别管他!我给你做好吃的!”

    一老一少,喜滋滋地忙活到日头沉下山,紧闭的大门静悄悄地。

    白婶看了眼一旁发愣的夏彩,

    “······你听谁说的?”

    小姑娘嘟嘴,

    “严姐。早知道她会帮着凤羽,我当初就不跟着瞎闹了!”

    说着脸一红。

    白婶无声叹息。这样诚心的姑娘哪里找?王凤羽已经和夏家主动断了关系,夏彩仍旧事事把他放在前面。听说以前帮小海教训过的“臭女人”帮过王凤羽,硬着头皮就买东西上门赔罪。

    想到这里,一拍手,

    “既然能找着严姐,咱们坐在这里干嘛?走!你带我找他去!”

    也不顾天色已经晚,就要动身。

    夏彩也不是没找过。为了等到王凤羽,还在严姐的小店里待了两天。可跑车这种事,还真是说不准。就劝白婶。白婶想想,留夏彩在家过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收拾几件衣服,把家交代给二富,就带上夏彩去了严姐开在关河路口的小店。

    车子里放着闹哄哄的舞曲。玉篱侧身靠在椅背上,外边或黄或鸀的山景让人目不暇接。时而,还有梯田人家。这样,刚好把一阵阵直往上翻的恶心感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