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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家的人很快得了消息赶来。双平的婆婆对着林校长哭成泪人,林校长是有苦难言。只有连连自责没把人看好,一边又恼怒地瞪玉篱。玉篱心里也不好受。邓月明把自己领来,平常两人又同吃同住,如今邓月明瞒着家里跑出去,自己却事先一点儿也没察觉,说出来都没人信。况且,两家算起来还是亲戚,又在双平要生产的节骨眼上。最最让人担心的,还是邓月明以后的路会顺当吗?

    思索良久,玉篱提出以后邓月明的事由自己来做,不过请学校给邓月明办停薪留职。邓家的人眼睛一亮,林校长稍一犹豫,便也痛快地点头同意。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在双方的妥协下,好歹没有引起更大的风波。

    玉篱领着双平的婆婆,邓立明和陪着来的邓四喜把邓月明没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起来,把双平留下的信也给了邓立明,一路赔罪,又问了些双平母子的情况,一直将三人送到半山腰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学校。

    学生来坐了个上午,一到十二点林校长早就都把人放走,自己也回了家。静悄悄的庭院里,只有几只鸟雀在散步。四月的天空多是半阴半晴,玉篱抬起头来看看当头的几朵流云,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一暗就要站不稳。

    这样的情形,就跟上次血糖低时没两样。玉篱这才想起来,自从昨天晚上和邓月明吃了半碗面,之后就什么也没进过口。赶紧扶住墙走回屋里,从抽屉里取出半袋红糖冲水喝了又躺床上歇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身上有了劲儿,却不敢再大意。从装菜的篓子里翻出根莴笋来,和着从家带来的腊肉炒了一小碟儿,坐在当门的小案几旁一口口细细吃起来。

    邓四喜跨进碧暮寨小学大门的时候,眼里就是这么个情景。颓败的灰墙黑瓦里,娴静的女子

    孤零零地依门而坐,青涩的气息比院坝后面那几棵凋花抽芽的青杏还浓郁。

    邓四喜想到邓月明。退出门来,站在砖墙下抽了根烟,才又进去。

    玉篱刚吃完饭在收碗,见才送走没多久的邓四喜手里提着个袋子又站在门口,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还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招呼,只得草草指了指靠门的一把椅子,

    “进来坐······”

    邓四喜兀自点点头,健步迈腿进来坐定。玉篱尴尬地收收碗又拢筷子,问邓四喜,

    “我下点面四哥将就将就?都过中午了······”

    邓四喜看在眼里,摇摇头,直奔主题,

    “不用。刚才不方便说,月明那丫头跑了,我给她联系了家学校,在城里,你去不去?!”

    玉篱抬起头一呆。

    邓四喜接着说,

    “早几年还没能力帮她,今年恰好联系到家合适的,她却跑了。你要去的话,我帮你。”

    玉篱回过神来,

    “我只是个民办的······”

    邓四喜轻轻一笑,

    “应该不是问题。要不就再费点事转正再调,总归都有办法。”

    玉篱的脑子转了几转。从没考上大学,到调去城里的学校,听起来是那么不真实,可又近在眼前,似乎垂手可得。犹豫了半晌,还是说,

    “要不,算了吧······我没那能力,去了也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