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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婶子把玉篱领进靠门的厢房。偌大的一间房里,床跟柜子和着个蜂窝煤炉子并碗柜放在一起。一眼就看出才搬来没多久。玉篱心里思量着,白婶子把玉篱安置在张条凳上,又用碗倒了些水来,

    “贴着年根才搬过来,都还没收拾好······”

    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玉篱从白婶子手里接过碗,只见白白净净的一双手,有着很不相称的大骨节。玉篱道:

    “湖边水汽多重,搬回来好!”

    白婶子笑着点头,一脸柔和,

    “凤羽早先也这么说。可他天天摸海,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家,实在不忍心他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老远跑回家才换。不看着他,我不放心。”

    玉篱想到王凤羽他爸死在湖里的事,默然。

    白婶子也不在意,又问,

    “婶子倒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越长越出脱。是找凤羽有事吗?”

    玉篱轻咬嘴唇,酝酿着该怎么说。还没开口,王凤羽挽着裤腿,赤着一双脚丫大步跨进门来,气也没喘口就接道:

    “她找二富!”

    又对玉篱说:

    “二富在后院,我带你去!”

    玉篱怏怏地站起来,把水递还给白婶子。道了谢,跟在王凤羽身后沿着院子门廊上了正对面的中堂。再从中堂后的侧门出去,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王家屋子后边还有个大篮球场样大小的院坝。

    “你家真大!”玉篱主动开口说道。

    王凤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挑眉就冷脸相向。把玉篱带到这里,就不再向前,停下来转身对着玉篱,

    “找我有什么事吗?”

    声音少有的平和柔软。既不是闹别扭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不是同情自己时孩子样意气用事。

    玉篱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蓦地,**辣的感觉就从耳根一直弥漫到脸上。

    “我听说王泉儿给派出所抓起来了,就在昨天晚上。”

    王凤羽静默一会儿,看了眼玉篱,淡淡说道:

    “我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哪里也没去。”

    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自心底划过,接着又是一阵欣喜,

    “那就好!我还担心······”

    玉篱说了一半顿住,又接着高兴地说:

    “要是连累了你,我心里过意不去!你帮我打听事情就很感谢了!”

    王凤羽低头看向玉篱。柔和明净的眼眸如同月圆时的湖面,自己的影子隐约就倒映在深处。王凤羽心里一阵激荡。

    “举手之劳,谢什么。”

    接着咳了一声,

    “听说你要去学校教书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多少人。玉篱望向王凤羽,王凤羽转头看向后院。

    院坝中央,除了王二富还有王冬子也在。两人都和王凤羽一样,裤腿高挽,光着脚丫,正在一大滩稀泥上使劲踩。玉篱想起来,自己跟静茹说过,静茹又和二富的大嫂翠竹交好。一时有些无可奈何。

    院子里的两人见玉篱望过去,都冲这边挤眉弄眼。玉篱脸更热,收回目光故作惊奇地问道:

    “还没过大年你家就要修房子了?”

    王凤羽没有回答玉篱,又说:

    “那里既然人少,要多注意安全。”

    尽管声音不似刚才般柔和,玉篱的心却喜悦热烈地跳动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便沉默不语。

    良久,又是玉篱。轻轻咬了咬嘴唇,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小布袋子往王凤羽手里一塞。

    “给你!这是给白婶的围巾,织得不好······”

    又说,

    “我就是为这事来,上次你帮了我家,还没谢你······你偏说我找二富,一会儿看你怎么交代!”

    佯装嗔怒的言语,句句透着醉人的娇羞。

    王凤羽手里紧紧攥着装毛巾的小袋子,低头静静望着玉篱,眼里的灼热似要将玉篱融化。玉篱把头偏开,压得更低,望着石阶下一株早早冒头的雏菊,纤巧的嘴角微微上扬。

    王凤羽嚅了嚅嘴唇,答非所问,

    “年前找我是不是就为这事?”

    玉篱一听这话,猛然抬头看向王二富,王二富还在对着这边嘿嘿直笑。玉篱想到那天去小卖部,气急败坏地矢口否认,

    “谁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