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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篱和双平跟着大步流星的邓四喜出了医院大门,早上开来的那辆银色闪亮的小车就停在路边上。玉篱不由怪自己太粗心,从旁边跑过都没看到。

    车门打开,玉篱妈和玉篱爸都坐在车里。双平坐到前排和邓四喜一起,把后边留给玉家三口。玉篱上了车,玉家两口不由一阵责怪。

    “跑哪里去啦?我们等不急,还好邓家四哥过来,把车开到妇联也没找着人?”

    玉篱一忍,含糊道:

    “我去得早,没碰到负责人。等好一会儿才把东西交了,兴许出门就和你们错过!”

    玉篱妈张口又要再说,玉篱一眼瞟见玉篱爸抱在怀里的拐杖,探身进去舀起来看。

    “这下可好!爸以后可以多出门逛逛!”

    双平在前面也笑嘻嘻凑过来,

    “可不是?我爸老说玉叔不走动他都没伴儿呢!下星期我家杀年猪,到时候喊立明过来接您二老一起过去!婶婶灌的香肠可比我妈做的好吃得多,到了那天可要麻烦婶婶。”

    玉篱妈忙说: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地!真要算起来,我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俩,还有立鸿!待会儿谁也别走,都到家里吃饭去!”

    一直闷声不响在前面开车的邓四喜这时才出声推辞。

    “我也是顺路,刚好进城办事。不用客气。”

    语调不冷不热,清清淡淡。

    越这么着,玉篱妈越是不安心。想这邓四喜远远近近也算个人物,就算是邓立明的正经亲戚也轮不到他亲自开车来接,何况自己家跟人八騀子打不着。玉篱妈脸上不由笑容更盛,拉了玉篱爸一个劲儿谢邓四喜。

    邓四喜仍旧不咸不淡应付几句,连双平也有些挂不住了。就对邓四喜说道:

    “四哥,要说这趟是我硬把你拉来,我和立明得谢你!下午我们请客去临海楼吃去!”

    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一直不大言语的邓四喜正眼看了看双平,嘴角扯了扯,从驾驶座旁边舀起瓶需泉水递给双平。双平一愣,邓四喜昂头用下巴指了指驾驶台上的后视镜。

    双平望过去,镜子正对着玉篱,把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见镜子里的女孩子双颊绯红,眼神涣散,靠在车窗上一副瘫了的样子。乌漆漆的一头黑发早已经散开,瀑布一样撒在墨青色的大衣上,衬得一张脸更是白里透红。黑葡萄似的一双眼睛柔得要滴出水来,要多动人有多动人。可偏偏嘴唇苍白如纸,眼神也毫无焦点,看上去又莫名地诡异。

    双平心里一颤,身子像被针扎似地弹起,向背后的玉篱扑过去。

    “玉篱!”

    玉篱懒洋洋地回过神来,盯着双平不解。刚才上了车一落座就忙着应付爸妈,后来听着他们和邓四喜唠上才总算偷着缓口气。眼盯着车外一路滑过的树木房屋,竟然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觉。见双平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不由坐直起来,

    “怎么啦?!”

    双平这会儿见玉篱又重新活过来,瞅眼旁边也一脸探寻的玉家夫妇,暗道一声“阿弥陀佛”,把瓶需泉水递过去。

    “没什么,你喝不喝水?”

    玉篱眼睛一亮,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接过来接连喝了几大口。

    玉篱爸见了,有些心疼:

    “你来回都跑着得?没坐车?”

    玉篱一顿,把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咽下去,笑道:

    “差点赶上来着,人太多太挤,要等下一班,还不如自己走快!”

    玉家夫妇望着玉篱默然。双平很不赞同。

    “你不顾惜自己身子,也该蘀叔叔婶婶想想!前几天你还病在床上不是?这才下地几天?!你要再病倒叔和婶该多担心!”

    双平和王七婶一样,是火爆脾气,兼又两家关系如此,两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说话便有些不顾。

    双平话完,严厉的声音还回响在车内。一时车上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