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玉篱也折腾一宿。到天亮时,听见院子里水桶响。玉家日子过得节俭。早在九一年村里就家家通了自来水,可玉家依旧从河里担水,倒在大缸里澄清后,再舀来喂牲畜。玉篱起身把衣服套上,跑到临院子的窗口对外喊。

    “我去挑水!”

    玉篱妈在院子里听不真切,母女俩一来二去喊着。玉篱也顾不得再找条裤子,飞快把昨天那套衣服套在身上,出了房门玉篱爸也从里屋走出来。

    “把您也闹醒了?再回去睡会儿吧。”

    玉篱怪自己一急喊得太大声。

    玉篱爸笑道:

    “又不是几岁小娃,还贪睡。”

    扶着墙角就进了灶房,去帮着升火做早饭。

    玉篱强强从玉篱妈手里接过水桶,出去挑水。玉篱妈一迭连声在后边叮嘱,

    “你挑不惯,一次半桶就够了!”

    回到灶房对玉篱爸说起来。

    “周老师走了眼看就一星期,玉篱这里还这么由着她?”

    玉篱爸这会儿脸上没了笑容,盯着灶孔一个劲儿只管往灶膛里喂柴禾。听了玉篱妈的话,抬眼反问道:

    “你有啥好主意?”

    玉篱妈不答话,玉篱爸又说:

    “昨儿个玉篱出去的时候还欢欢喜喜,回来就没见笑过,你们在外边又遇到谁了?”

    玉篱妈一阵诧异,

    “没遇见谁啊?昨天罗医生他妈一打岔,我也就没留意。她跟你说啥了?”

    玉篱爸摇头。

    玉篱妈寻思着,

    “不过去趟大田,又去塘子里把鱼喂了······该不会在路上有什么事?一会儿回来得好好问问。”

    玉篱爸点头。

    太阳还没出来,东边的山尖上只见缕缕曙光。远远近近的田野,笼罩在朦胧的白雾里。冬天里,河水变少,河边的青石,杂草上,铺上了一层白霜。玉篱哈口白气暖暖冻僵的手,缩手缩脚地踩在河边的青石板上,两只手抓住桶口上的耳环,慢慢把沉重的铁通浸入湍急的水流。感觉手上一沉,赶紧一使力把桶往上拉起,大半桶水就已经装满。又照样把另外一只桶打了个半满,才挑上水往回走。饶是这样,才装了三分之二不到的水桶,还是把玉篱的腰压得半弯。走走停停终于下了河坎,鞋子和裤腿已经全被打湿。玉篱看看四处没人,把桶放在路边,弯腰下去把耷拉下来的一条裤腿往上挽。再直起身来,从磕磕绊绊的河坎上也下来一个人。

    仍旧是白色短袖t恤,挖个洞的破牛仔裤。玉篱往脚下一看,还好,今天穿了双球鞋。也不知道这人身子什么构造,大白天太阳照着也就算了,大冬天早上还是穿得跟夏天一个样!

    王凤羽肩上扛了辆老式永久自行车,看见玉篱一愣。随即把肩上的自行车往地上一丢,又把挂在身上的鱼篓取下来挂在后座上,倒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用手往额头上一抹,好似在擦汗?玉篱看得双肩瑟缩一下。

    玉篱今天仍旧穿的是昨天那套衣服。因为身体刚好,穿了件厚厚的绒里子粉色风衣。下边的牛仔裤里又套了条毛裤。整个人像是被塞实了的笔套。看见王凤羽这样一身清爽,还热得擦汗,简直像看天外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