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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前的无数个日子里,兰珂曾诅咒过,诅咒楚暄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那么她就可以和宁天、还有姑妈以及奶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形单影只。

    白花花的床单有些刺眼,自己希望消失的那个人此刻还在急诊室里生死未卜,楚家的人基本都赶了来,楚母云宛在一接到电话时就晕倒了,梅子期强装着镇定安慰着悲伤的亲人。

    “你”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兰珂抬头,只见是眼睛哭得肿肿的叶小绿,还未反应过来,兰珂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沉默的医院楼道里,这一巴掌分外响亮,楚家几乎每个人都向这边瞧来,他们宁愿充当观众,兰珂轻笑,叶小绿估计替他们做了他们想做的事,所以他们现在心里多半还在拍手称快。

    “你这回该高兴了,你满意了,兰珂,楚暄哥现在这样,你的目的达到了”叶小绿捂着嘴哭得很凄惨,悲愤交加,哭到几乎虚脱,被楚家的一个小辈扶着走了。

    兰珂脸上挨了耳光的地方已经发麻,希望他死,自己应该开心的,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有一把柔软的刀子,仔细地划过心口,连血都不流,只有钝钝的痛感蔓延。

    让她感到辜负,感到罪恶,不是彻底的解脱,反而是更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连心脏都纠结成一团,却又仿佛是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填充。

    门推开的瞬间,兰珂的心也被提起来,屏息听着医生那堆像是宣判生死的报告。

    “楚总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需要注意”

    医生后面的话兰珂没有听清,只知道那句,他脱离了危险,全身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努力仰头,死死地咬着唇,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

    梅子期送走一批一批的亲戚朋友,路过长椅时看到兰珂手足无措地抱着膝盖,仰着头,眉心皱着,她可能是在忍着不哭,但是泪水还是溢出了眼角。

    叹了一口气,梅子期在她的身边坐下,将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轻笑着说,“还真倔强,和阿暄一样的脾气,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们总是走不到一起。”

    “他还活着,还活着”兰珂呢喃着,像是呓语。

    梅子期偏头,很不争气地也掉了泪,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弧度,“他们都怪你,埋怨阿暄不值得,我怎么觉得,他赌赢了呢,这么多年来,你还没因为他哭过。”

    医生给楚暄检查过,一切正常,差不多该醒了,但他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兰珂呆呆地坐在床边,日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他的唇色异样的嫣红。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温度正常,看来没有被烧坏的迹象。

    他平时看起来挺结实的,连咳嗽流鼻涕的样子都从来不见,偶尔胃痛一下,这回却突然倒了下来,兰珂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