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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诗萌一直被冯洁拽着,不好像蔺烨发难,只见冯洁将眼神使向床上的两个人,谢大小姐就噤声了。

    戴着氧气的人瞥见众人之后门口的那个人时,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病房瞬间又乱了,兰珂抱起了冯默近乎嘶喊,“医生,医生!”

    安子风在冯洁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就已经走到了病床边做急救处理,谢诗萌也跟上去帮忙,等到医生到了以后,冯西西已经平复了很多。

    兰珂转身发现病房少了两个人,冯洁和蔺烨,突然松了一口气,冯洁和他说应该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楼道里楚暄一行三人也早没了踪迹,兰珂苦笑:就像姚琳所说,“楚暄明明是很多人生活中的主角儿,你却每每都让他做配角,所以他新鲜过去了就不想配戏了,累了以后发现还是做主角儿好。”

    兰珂有时候想,人生之七苦也可以概括成这么一句话,无谓乎由生老病死造成爱别离,即求不得就会怨憎会。

    再次醒来已经是夕阳斜照的时候了,阳光细细密密洒下,兰珂看着床头搭着的宁天的外套不禁笑了笑朝门外问道,“怎么还没走啊?”

    没有应答声,随即爬起身,拖了拖鞋,客厅也没人,料想他肯定又出去和duroy聊天去了,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抱在手里专注地从落地窗向外面辽阔的松林望去,试图在找寻他的踪迹。

    卧室里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随后还自嘲了一下,被这声音吓得心跳加速还真够胆小的。

    兰珂忙端了杯子,小心翼翼走回卧室,是陌生号码,一边抿着咖啡一边接起电话,“喂?”

    仿佛没太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将咖啡放下,偏头问,“谁死了?”

    “宁天死了!”电话那头是高小瑾失控的声音。

    “”像是在听别人说戏,脚是踩着云朵儿上,总之是很朦胧很玄乎的状态,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高小瑾,你骗我。”兰珂很笃定,“你如果再这么诅咒宁天我绝不会放过你!”兰珂语调似乎很柔和,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恶毒。

    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动时却有些慌乱,“喂,宁天?”

    嘟嘟的忙音,兰珂心里一抽,忙又颤抖着手指拨宁园的号,那个零死活摁不上去,屏息让自己冷静,听到的却又是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单音节声响,就像一副细细柔柔的小刀分别由两边儿开工将心脏左右心房分离,又缓缓蔓延全身,预备着将所有的肉体剖离骨架。

    兰珂只能换成拨打另一个人的号码,终于不是忙音了,“喂,楚暄,宁天,在你那吗?”

    彼端一片死寂,仿佛只能听到呼吸声,半日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宁天下午开着车从山路上翻了下去”对面的人努力克制自己说话的语调,“油箱泄露,车已经爆炸了,所以”

    看见前面风吹的窗帘有些恍惚,整个人更加轻飘飘的,周围似乎有无边的黑洞吞噬着她

    和人一并掉在地上的手机依然在她头边响着,有人在喊,“兰珂,喂,你现在在哪儿?!喂?”

    从医院出来就跑去了灵堂,吊唁祭奠的人很多,她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认识的人中的鄙夷和仇恨,不认识人的好奇与冷漠。

    还没走进,就被冲出来的人拦住了,一际响亮的耳光。

    比自己更痛苦、情绪更失控的姑妈先哭了出来,多么憔悴的人都能咬牙切齿,“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众人忙上来拉住激动的人,兰珂蹲在地上紧紧捂着嘴巴,呜咽起来,脸上的火辣哪能比得上心口泛滥的不能承受更不能喘息的痛楚。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兰珂任人拉扯着,任人支配驱使着她的所有肢体,有如木偶一般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