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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墓地看奶奶,天竟然很凑热闹地飘起了雪,雪中夹杂着雨,乒乒乓乓的雨滴叫嚣着打向伞面,顺着伞沿儿滑下来钻进袖口,激起一股股透心的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触目的萧索、荒凉,都快六年了,一直只有工作人员打理,多少有些不尽心,四周的树的枝桠都已光秃秃的了,风毫无阻挡地肆虐着,穿梭过一座座白色或青色的墓碑,四周枯黄的草如弓着腰的迟暮老人一般在雨中随风摇晃着,挣扎着,喘息着,颓废不堪,给整个墓地平添出几分荒败。

    心口有些闷,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几下,看着相片中笑容满面的奶奶,不禁苦笑:如果去世前她也能这样笑着,多好。

    鼻子有些酸,眼睛却异常干涩,眼前晃着白花花的被单上满是腥红的血,耳边是吵闹声,哭喊声,碰撞声,脚步声一片混乱中奶奶依旧清晰的声音,“天天,天天”

    双膝不禁屈下,伞掉了,像是突然失了声,努力想要对相片中的人说的三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泪还是冒了出来,慌乱中抹着,试图把它擦干,只是混着雨水却越来越多。

    情绪发泄出来总是好的,现在的心情是从未有的平静。

    把花摆好,捶了捶已没有知觉的腿脚,起身要离开时突然瞥见背后有个黑影闪过,慌忙拽紧了包,转身离开,这么阴沉的天,加上是墓地,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没有人跟上来,让她安心了少许。

    待她走远后,从树后走出一个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呆呆的站在那里,目送着她离开后,木然地走到墓前,弯腰也放下一束相同的花,目光突然落到了碑前埋在枯黄的草丛里的一个囧娃娃的钥匙吊坠上,手指颤抖着捡了起来,紧握在手心,深怕它会飞了似的。

    黑色的伞遮住了后半个身子,领口掩得很紧,紧到将大半个脸都掩在里面,看不清容貌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墓边的人匆忙离开。去而复返的兰珂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墓前时赫然发现了那束多出来的花,脚步一顿,瞬间有些凌乱,迅速抬头搜寻着风过后的树林,没有半个人影,兰珂不禁哆嗦了一下,匆匆离开,而后整个墓地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直到坐到车上才释然,应该是刚好有人也去探望,只是很好奇还会有人来看奶奶,在国内她应该是没有亲人的,难道是她的学生?正好来吊唁她?

    发现钥匙链上的小囧娃娃不见了,记得那还是从宁天手里抢来的,想返回去找,但又想到了那阴森的墓地,随即打消了念头。

    遥远的原野,兀立的高山,偶尔的烟火,或许是完美的场景不完美的现实往复交替,划乱思绪,一切都已模糊不清。

    兰珂记得整个童年期她和宁天几乎是水火不容,是什么时候缓和的呢?仿佛是那次他挨打之后,听奶奶叹气说是自己把好好的宁天给带野了。

    那天放学因为值日所以回家晚了一些,想起奶奶唠叨说,宁天这几天要从英国回来,真想不到他们国外的学生是怎么上课的,一年有那么多假期!边走边腹诽着,忽然被两个从墙角跳出的黑影拦住了。

    很夸张的每个人手臂上还纹了两条很丑的龙,看起来也就是十八玖岁的男生,可那股痞子的流氓气却尽显无疑,兰珂暗呼不妙,这两人很有可能是这一带那两个闻名“剪径”的混混,每每打劫过路的学生的口袋,强行夺走微薄的零花钱。

    手脚有些软,只顾着往后退,人被逼到了墙角,没有退路,兰珂拽着书包准备着撒丫子冲过去。

    “你跑不了”,声音阴测测的,在半道就被其中那个蓝毛的给拽着衣袖。

    “钱,拿出来!”刻意用了力道,捏得她下巴生疼。

    兰珂差一点冒出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是下巴被固定着,嘴巴张不开,话音也出不来,只是害怕极了,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在她的泪快要掉出来了。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瞥到了往这个方向而来的一个人,顿时那两个人也傻了眼。

    他单手扯着背带,脚步声响格外分明,高高瘦瘦的身影,欣长,能想象到也许还散发着干净气息,从暗到明的逐渐跨越,直到看清了那男生的眉目,兰珂才暗哑,“宁天”,不敢相信一样,一年没见他,有些变化,由于树木的遮蔽他并没有看到树后被掳的自己,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兰珂拼命用脚去踢身边的人的膝盖,那人忍不住松手去揉,兰珂忙冲出树荫,嗓子有些干燥,声音都抖了,喊道,“宁天,救命!”

    在他转头看到她的瞬间兰珂瞬间哭了,拔腿向他跑去,还没搞清状况的宁天被兰珂抓住了手,“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