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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大雪纷飞,又快过春节了。过了这个年,就是康熙四十七年了。四十七年,就是一废太子的时候,芙蓉坐在自己的屋中想着:十三爷会被圈禁,八爷会遭到皇上斥责,还革了贝勒的爵位。十四爷,是什么,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唯独四爷,他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好像还在复立太子后,受到皇上赞扬,还封了亲王。算来算去,就数十三爷最可怜了,芙蓉每日在乾清宫见到他,他总是温和地对她笑笑。她和胤禛的事,他早应知道了,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她,但芙蓉知道他是真心希望他们幸福的。芙蓉看到胤祥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心酸,他很快就要跌到人生的低谷,先后两次圈禁,从此失去父亲的宠爱和信任——至少从历史上来看是这样的。直到他的四哥当了皇帝,他才得以扬眉吐气。

    “吱——”屋门被推开,胤禛冒雪来了。他一进来就赶快关门,生怕带进来凉气。

    “这么大雪,还来做什么?”芙蓉含嗔道。帮他脱下灰色狐皮大氅,拿在手中仔细摸了摸,才挂起来。

    “怎么,喜欢这东西?等我随驾去塞外秋狝时给你打几只狐狸,捡毛色最好的让他们做一件给你穿。”胤禛总是不会错过她的一点小动作。他常这样,只要芙蓉多看一眼的东西,就定要弄来给她。

    “不要,女官可不能穿这个。”芙蓉沏了茶端给他。

    胤禛一手接过茶,一手顺势就把芙蓉搂在怀里,柔声说:“怎么,还想当一辈子女官不成?现在不能穿,以后也总能穿的。”

    “喝茶吧,当心烫着。”芙蓉白了他一眼。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胤禛每次提出这类话题,芙蓉都会避过去。

    这段日子过得还是很幸福的,他只要在宫里,就天天都来坐坐。他们之间始终能做到“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虽然这对胤禛来说确实有些困难,谁能整日对着一个心爱的美女而不动心呢?胤禛常对芙蓉笑称自己是柳下惠第二。芙蓉还是很感谢他的克制的,尽管他有时会吻住她不肯松开,有时会抱着她不撒手,还做出种种亲腻的动作,但只要芙蓉不点头,他还是会在最后关头放过她。

    这样的日子就很好,芙蓉想:虽不知这种日子何时结束,以什么方式结束。但享受现在的甜蜜,就好了。也许以后会得到幸福,也许会痛断肝肠,但只要现在……

    “外面的雪好大呀!这雪景真美。我和十三弟从小就很爱看紫禁城的雪景。那时候我们俩常会偷偷地跑到宫里没人的地方,躺在雪地上聊天,还看谁支持得最久。开始是十三弟一个人这样做,我在旁边看着,可后来他说这样很舒服,我也就忍不住试了试,后来就成了两个人一起躺着了。”胤禛今天心情很好,突然说起了过去的事。

    “只有你们俩吗?那十四爷呢?”芙蓉故意问他。她总想提醒他,还有个亲弟弟。

    胤禛脸上的笑容一下淡了,看了芙蓉一眼说:“他那时还小呢,在说,额娘特别紧张他,哪能让他和我们疯跑。更何况,他从小就和老八他们走的近。”

    “他和八爷、九爷走得近,是因为你和十三不大理他,还是因为你这个做兄长的太严厉了?”芙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今天怎么说起他了?他,他来过这里了?”胤禛盯着芙蓉问。

    芙蓉摇头,胤禵自那次走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更别提来这里了。就是在乾清宫碰到了,他也只当她是空气,视而不见。九爷看见她时,眼中总是寒光毕现,搞得她总觉得自己像犯了罪一样。只是,胤禵的腰上竟还挂着那条她打的穗子,从未摘下过。唯有八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很客气很温和,却也不再到她的小院儿来。

    胤禛观察着芙蓉,他总感觉她对老十四有点特别。他之所以有此想法,并不仅仅是因为老十四也喜欢她,而是她总有意无意得在他面前提起老十四。不管怎么说,她是他的,是他的心尖子,谁也别想在他们中间插一杠子。

    想到这儿,胤禛自信地笑了。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出洒金纸来,丈量好尺寸,又用刀细细裁下。铺好纸,亲手研了磨。不是他喜欢做这类事,而是他不敢让芙蓉替他做,如果那样,他今天就别想写得成字了。想想好笑,恐怕也只有皇阿玛敢让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在书房里伺候吧!

    “四爷要写字?”芙蓉问。

    “今天的雪好,突然来了兴致。”说完,胤禛提笔挥毫,一蹴而就。

    芙蓉走上去低头看,是她最喜欢的行书,行云流水地写着一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