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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秦楚馆。大夏断袖云集之地。

    “堂主,人到了。”水千对云涯说,顺手将五花大绑的头牌往前面一推。

    一副吊儿郎当的支着腿斜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抬起来脸,春水潋滟的眼惑人,左眼角下的那颗朱红的泪痣更是将人衬得颠倒众生,头牌痴看着,这种雌雄莫辩的长相,怕是大夏也没几个。

    云涯对着这视线皱皱眉头,慢慢起身坐直,右手捏捏眉心,睡不好确实有些烦人。

    云涯挥挥手,立在一旁的水东立刻一击将那头牌打晕过去。

    “水西回来了吗?”云涯开口。

    副堂主水千摇头:“还没。”

    云涯想了想,又问:“城北的流民怎么样了?”

    水东此时答复:“每天早晨开城门让康健的流民进城,而染上疫症的流民,近几日没有人要求进城了。”

    大夏今年边关饥荒,不断有流民们跋山涉水来到京城投奔亲戚,从二月末就陆续有人进城,直到现在三月将尽,人更是只多不少。若单单只是流民倒还好,可是饥荒伴随的瘟疫越来越严重,也有不少染病的坚持到了京城外,京中毕竟贵人多,这批流民断是不能放进来的。

    “等这儿我私事了了,去北门看看。”

    水千接口:“你是怕有暴动?”

    云涯似笑非笑说了句:“事若反常必有妖。”

    端起茶几旁的浓茶喝了口,云涯道:“对了,今年好像通商贸易开得早,听说几年没来的那个大户也来了大夏,到时候让水南再去问问那颗宝石是不是他们那儿流出来的。”

    水千倒是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了朵艰难困苦的桃花。”

    云涯瞥她一眼:“若是能开出这样的桃花也是奇了怪了,找三年了都没找到,真是……这年头,赶着报恩的没人要,欠了恩情的倒是迟迟不还。”

    时间过得确实飞快,那日云涯被救了后找了围猎贵人们的名单,所有女子都查了一圈,愣是没发现有谁有那么大个宝石的。不得已从外来通商的人查起走,几个大户中查了个遍,最后,竟只剩这个几年来一次大夏的洋人。

    云涯有时候想想也是觉得离奇,偏生毒发作花了眼,看着自己杀了人还能救自己的,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这样越想就会越来越乱,青燕的势力也找不到,若是被有心人救了,怕是之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切都太恰好。可是,想这么多管个屁用,得先找出人来啊!

    水东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水南说阿云你不必急,这种事得看缘分。”

    云涯:“缘分个鬼,还不赶快把那身衣服扒给我,把这里的事了了。”

    “你真要去,忍得了?”水东踯躅。

    云涯翻个白眼:“那现在你有闲工夫去严刑逼供?”

    城北。靠近北门。

    烟雨阁二楼,一女子着一身曲裾深衣,烟青色的料子上绣着一朵又一朵芙蓉富丽,粉色的线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她微微地低了头,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丹水杏眼俏丽,淡红的唇润泽,手中捧着一只骨瓷的竹节状杯子,杯子上方蒸腾起一层又一层袅娜水汽。

    夏暖已经有三年没出过安阳王府了,今年她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可是爹和小爹似乎对她宽容了很多,竟然应下了她出来踏春的愿求。想到此处,夏暖脸上有些愣怔,随即又带出个淡薄的笑。

    她不再想这些,视线落下护城河的另一侧,另一侧靠近城门的方向倒是少了几分雅致,满是佝偻的人群,着装破烂,就算有些着装正式的人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粉衣靓丽女子盈盈立在城门处,身旁的家丁忙的火热,她从容不迫指挥着下人发放食物,乞食的白丁接过食物都双手合十躬身,真心向她道一声谢。那女子从容不迫,一一淡笑着回应。

    那是夏暖的表姐谢娴,夏暖现在外祖父是当朝右相,而谢家也是朝中出名的中流砥柱。今年饥荒,流民进京,作为朝中重臣,谢家也在尽一份绵薄之力。

    夏暖低低咳嗽两声,看着在一旁忙碌的秋衣,问道:“洵青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秋衣回:“洵青姐用轻功往返应该很快的,毕竟只是去萧爷的铺子拿药。”

    夏暖点点头。

    夏暖再往窗外看去,楼下白布上朱砂写就的大字清晰明白,一妇人抱着孩子在乞讨,她孩子发烧了,急需银钱。夏暖看她的打扮,想必是才入京的流民。

    夏暖想了想,问秋衣:“带了银子吗?”

    秋衣不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