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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十六岁上沙场,什么生离死别没见过。阿羽,这世上,我不会再爱上一个人像爱上你。比起我死去的兄弟,我好歹还活着。活着,就有可能。

    “对不起,当年老爷子走时我不在京城。还有一句,我从来没怪过你。”

    “活着多么不容易,你我是知道的。我还想和你一起,给南疆那姑娘供一盏长明灯。”

    说完这些,夏玮将酒喝干前都没说话。

    喝干酒,夏玮道:“我明日就走了,再回来又是半年多一年,你可以好好想想。”

    萧羽双眼放空,闭眼,竟是有些痛一丝一丝沁入心脾。

    夏玮这一走,半年都没回过京,夏暖倒是一天一天更大了。夏玮有时会写信回来,告诉他该怎么教导夏暖,多的不提,夏玮信中写道,夏暖娘亲的事情,自有他来说,让萧羽管严下人的嘴。

    萧羽从善如流。

    夏暖从小像是个没心肺的。吃吃喝喝很开心,病痛已经占据了她过多的生命,在不疼的时候,她就绞尽脑汁想去更多的地方。

    她已经能说话了。

    病疼的时候,她就拉着萧羽哭,哭的萧羽心疼得厉害,只有抱着她哄着,带在身边。

    快两岁的时候。

    萧羽带着夏暖玩,午觉时,奶娘急急忙忙跑进来。

    萧羽手中的杯子没拿稳,碎了满地。

    尤复礼来的时候,萧羽正慢慢哄着夏暖,生怕她睡过去。

    尤复礼将医药箱放下,对萧羽点头示意,萧羽连忙让尤复礼。

    夏暖一见尤复礼就哭,拉着萧羽不让走,萧羽咬牙一把将夏暖拢在怀里,只对尤复礼道:“尤太医就这般施针罢。”

    夏暖哭的狠,挣扎得厉害,萧羽一边帮着尤复礼按着她,一边看着尤复礼施针。

    最后几针夏暖挣扎得厉害,扎不下去,萧羽急了。

    “夏暖!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再也不带你玩了?!”

    夏暖瘪嘴,哇哇哭着,咬着牙,硬是不动让尤复礼扎完最后几针。扎完后,委屈看着萧羽,小手抹着眼泪,可怜得紧。

    这倔强性子,让萧羽一霎想到夏玮。

    送走尤复礼,夏暖也累了,就是不睡等着他回去。

    萧羽摸了摸夏暖头,哄了会儿,她又高兴了。萧羽将她抱回自己屋子,守着她睡。

    待夏暖睡了,萧羽再看她不过是个奶娃娃,竟是落下泪来。

    这病,却无药可治。

    等夏暖病情稳定下来,萧羽才敢写夏玮写封信。

    写到一半,他眼眶就红了,缓了好久,又添了句话就作罢。

    尤复礼开的药苦,夏暖每次都拖拖拉拉,萧羽见奶娘喂得辛苦,遂不再纵着夏暖,严厉看着她,要她一次喝下去,这般大的孩子,用不了太多的药,几天才半碗。就这半碗,夏暖也是咬着牙喝的。

    喝完,拉着萧羽喃喃叫着阿羽阿羽……也不知要求个什么,萧羽只得哄她。

    夏暖心大,萧羽才喂几颗蜜饯,又将药苦的事情忘了,拽着藤球在床上踢着玩。

    萧羽哭笑不得看她,心里极难受。

    夏玮回来,给夏暖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夏暖叫着爹叫得眼睛弯弯,叫罢就去玩那些小玩意儿,好玩了又献媚似的捧着给萧羽看一遍。

    夏玮听着夏暖叫阿羽,问:“怎么不叫你萧叔叔?”

    萧羽道:“小时候只会说一个字,后来大了三个字说不全,也不想纠正她,这些小事,随她高兴罢。”

    夏玮回来匆忙,回京半个月不到,又走了。

    萧羽心知边关越来越忙,但从来不会问。

    萧雪在夏玮走后来的。

    照旧带了个姑娘,彼时夏暖三岁有余。

    夏暖整天缠着萧羽,萧雪看了,对个娃娃也讨厌不起来。

    走前,只对萧羽说:“生死有命,若是有什么不测,也不要太难过。”

    踯躅半晌,叹气:“阿羽,你该找个媳妇了。”

    萧羽挥别萧雪,牵着夏暖在宅子门口。

    夏暖被萧羽抱在怀里,软软的头发梳成小辫子,一脸懵懂。

    待夏暖再大些,夏暖知道自己娘亲不在了,她问:“为什么我不是阿羽生的?”

    萧羽好笑:“男人生不了孩子的。”

    夏暖失落:“哦。”

    嘀嘀咕咕嗫嚅一句:“那还能跟着你吗?”

    萧羽一霎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