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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女孩儿的本体,竟是这样一头庞然大物,而莫说是外形,便是它身上散发出的如渊似海的恐怖威压,就不是那四头凶兽可以比拟的看来这头九婴才是这地宫所镇压的正主吧。

    初时的震惊过去,钟离晴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这自称绯儿的女孩儿口口声声喊她阿霁,似乎也不在意自己与那个阿霁面貌不同,那么究竟是认错了人,还是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前尘往事?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u尧,考虑着是否要当着她的面处理这件事,就见那离得她最近的巨蛇头已经要贴到自己小腿……实在受不了那股腥臭的味道,钟离晴后退了半步,冷声问道:“恐怕你认错了人,我名秦衷,却不是你说的什么阿霁。”

    那颗蛇头显然没料到对方是嫌弃了它,懵然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主人避开了自己的亲近,绿幽幽的眼睛赤光一闪,似乎就要发作,随后却耷拉着大脑袋在地上打了个滚,来回蹭了蹭,一副委屈的样子,若不是那本体实在丑陋可怖,倒也称得上是通灵可爱了。

    以为是自己的说辞被怀疑了,那女孩儿的声音连忙解释道:“绯儿怎么会认错自己的主人呢?你就是阿霁啊!可是,阿霁怎么会忘记绯儿了呢……”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我且问你,你多大了?你的主人阿霁又有多少岁了?”听到那九婴将自己错认为主人,钟离晴心中一动,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一个强大又死心眼的灵宠固然不错,但也相当麻烦。

    “绯儿、绯儿不记得了……但是绯儿跟阿霁相遇的时候,阿霁才一百多岁,还小得很呢!”那九婴不无自豪地说道。

    钟离晴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眸光一转,看见正安静听着她们对话的?u尧,忽而轻笑一声,半是调侃半是好奇地问道:“不知?u尧姑娘,芳龄几许?”

    这般登徒子的浪荡口吻,换作别的姑娘,怕是早就甩脸子了。

    “大概是两百多,太久了,记不清了。”?u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据实回答道倒不是敷衍,而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的记忆总是有些模糊,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也记不得夭夭占了她的身子后的事情。从她有记忆起便是天一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内定的少宗主,可是她的童年,她成为最强之前的努力辛酸……这些记忆,她统统都没有。

    她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俯视着芸芸众生。

    无趣,却又理所当然。

    还真是好性子,有问必答,没半点不耐。

    这么乖巧的姑娘,恐怕被人拐去了还不自知呢,与那妖女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钟离晴心里暗笑,面上却故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呀,看不出来,?u尧姑娘倒是年长我许多。”若是手上有一把折扇,她一定会学着那些名门纨绔惯用的手势,“刷拉”一下展开扇面,而后尽力摆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来,“过了今年,我刚满双十。”

    两百多岁和刚满双十,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呢。

    “嗯。”?u尧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钟离晴预料中的窘迫或者恼怒,好似对年龄并不在意。

    她想了想,不由恍然:这与她原来的世界不同,女修在风华正茂时服用丹药保持容貌再正常不过,而那些修为高深的,更是不必担心年华老去的困扰,是以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子而言,年龄并非不可告人的秘密……却是她多想了。

    为自己一时的幼稚撇了撇嘴,钟离晴索性不再执着这个,只是看向那不死心地继续悄悄想要凑近她的蛇头:“从年龄这一点上来看,我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与年龄无关,绯儿知道,你就是阿霁,绝螭剑承认了你,不会错的。”女孩儿不依不挠地说道。

    无奈地叹了口气,钟离晴嫌弃地又退开了半步,眼看着?u尧就站在不远处,唇角轻勾,步子一转便躲到了?u尧的身后,用她挡住了那蛇头的亲近,朝着蹙眉看来的她眨了眨眼睛,口中还不忘辩驳道:“我还有一事不明,你既然说那个阿霁是你的主人,那她为什么要砍了你的头?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把她当作主人吗?”

    话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质问,就差没有直言:你是不是傻?

    九婴是个极具智慧的大妖,按照她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妖皇级别的存在,就连北海真龙一族的龙皇在她面前,也是平起平坐,然而她的修为虽高,却已经被镇压封印多年,实力折损了大半,而她的心智,则一直停留在十来岁的孩童境界天真烂漫,却也任性固执。

    无论钟离晴怎么解释,她却是认定了对方就是阿霁这一点,并不松口。

    “因为阿霁见到绯儿的时候,绯儿不乖,已经吃掉了一个城的人,阿霁说,本来是要取走绯儿性命的,念在绯儿年幼无知的份上,只要绯儿以后一心向善,就放过绯儿啦!”女孩儿脆生生地回答着,一板一眼地将当年的对话复述看得出来,对她的主人十分信服,甚至到了盲从的地步,“阿霁砍下了绯儿的一个脑袋,又抽取了绯儿的一段脊骨,炼制成了绝螭剑,之后绯儿就一直跟着阿霁行侠仗义,斩妖除魔……”

    她的声音里带着怀念的笑意,似乎一点儿都不曾怨恨痛苦,钟离晴难以理解她的想法若是她被人这样对待,怕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即便忍辱负重地跟在那人身边,也不过是伺机报复罢了。

    这样想来,这妖兽还真是傻得可爱。

    她心里正嘲讽着,就听那女孩儿的声音陡然低落下来:“后来,阿霁死了,阿白也不见了,绯儿被封印后镇压在这里,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怎么死的?阿白又是谁?”钟离晴挑眉问道。

    “绯儿、绯儿不知道……绯儿,绯儿想不起来了!唔,头好疼!好疼啊”那女孩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却又从稚嫩娇甜的嗓音变成了低沉的嘶吼,隐约伴随着极为凄厉的婴儿啼哭,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