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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请喝茶。”收敛了情绪,钟离晴端着茶盏,恭恭敬敬地高举过头,递给苑琼霜,而后者微微一笑,作势要接过。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刺眼的红光从天外破空而入,直直坠向崇华以北,随后,一阵无形的震荡从那里辐射而来,诸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那里传来的可怕气息。

    钟离晴蹙了蹙眉,感觉心口好似一震,指间那道戒指的烙印传来一股灼烫,让她悚然一惊,不由转眼望去却只能见到一闪而逝的红色。

    之后,那里便再也没了动静,就连那气息也陡然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

    但是包括她以内,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好可怕的灵气……”陆纤柔担忧地看了一眼北方,拱手向苑琼霜请示道,“师尊。”

    晏子楚掐指一算,脸色难看地对着同样在一边观礼的荣妙音摇了摇头:“异象纷乱,前途难卜,算不出,算不出啊……”

    眼看崇华诸人因为那异象而议论纷纷,苑琼霜弹指打出一道劲气,击在钟鼎上,发出一记震耳欲聋的清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见她施施然地接过钟离晴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淡定从容地说道:“乖徒儿,看来这拜师大典要先从简了,等此厢事毕,再补你一个更隆重的,可好?”

    “谨遵师命,莫敢不从。”钟离晴连忙弯身行礼。

    “那好,青衣弟子以下,各自回到本院修炼,白衣弟子回各峰待命,长老以上,到青莲峰茗幽殿商议……散了吧。”发号施令完毕,苑琼霜挥挥袖子,带着钟离晴率先离开了洗剑台。

    茗幽殿是青莲峰的主殿,前殿是平日里处理公务正事的地方,后殿则是掌门的寝殿。

    前殿宽敞,容纳上百人都绰绰有余,此时此刻,因为钟离晴的拜师大典而赶回来的长老们都聚集在殿中,虽然不显拥挤,但骤然凝重的氛围使得数十位元婴期乃至分神期的长老无意识释放的威压却让钟离晴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还好苑琼霜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挥手一拂,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罩了一层隔绝的结界,教她好受了许多。

    钟离晴感激于苑琼霜的体贴的同时,却又暗自懊恼:自己的修为还是太弱了,无论灵魂多么坚韧,在这些强者面前,都宛如蝼蚁一般。

    即便只是她们的威压,也能轻易将她碾成齑粉,这种生死无法自己掌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诸位对方才的红光和气机有何看法?”苑琼霜虽然平日里是个不管事的惫懒模样,但关键时刻,还是颇有掌门的威仪遇事不乱,沉稳以对,教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心里一定。

    “是魔气!”“不错,我能感觉到,是魔气。”“莫非是哪里的魔修修炼大成?”

    “依老朽所见,那魔气厚重如有实质,只怕不是普通的魔修那么简单,倒像是从深渊之地破禁而来的魔。”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捋着胡须沉吟道。

    “师叔的意思是?”看苑琼霜那恭敬的样子,只怕这老头的辈分极高钟离晴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若非魔主吴心那样的魔修功成,魔气逸散,引发天象,便是有人用了禁法,从深渊之地召唤真正的魔。”老头面色冷凝地说道。

    他此言一出,殿中诸人均是脸色一变,气氛更是沉到了谷底。

    钟离晴也是悄悄传音给陆纤柔,听她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番,这才明白事态的严重修真之途,大道三千,有人修仙,自然有人修魔,这本是修炼法门不同,无可厚非,只是六界之中,有一类为魔,它们生来以人为食,无心无情,且魔以贪为傲,以恶为美,若是放任魔在人间作祟,只怕生灵涂炭,人间危矣。

    亿万年以前,神魔大战,最后集诸神之力,将六界隔离,镇压诸魔于深渊之地,使人族得以繁衍,一举成为六界中最为鼎盛的种族传言诸神也是因此一役而纷纷陨落,世间再无神灵。

    不过到底只是传说,并没有铁证依据,神魔对于凡人乃至修士都太过遥远,是以也无从考证。

    魔,对于安稳了万年的人族而言,太过遥远。

    不过因为魔修是从魔身上攫取魔力修炼,有悖于正道所持,是以正魔之间,总是争斗不断。

    虽然在百年前的正魔之争中,魔修落败,已经约定俗成不会强行召唤魔来到人界,但是仍是有魔修罔顾天道,行逆天之举。

    这个时候,整个修真界便会征召人手,不遗余力地讨伐。

    崇华剑派既然是天华?胄拚娼绲牧?罚?诳赡苡心c鍪赖那榭鱿拢?匀徊荒茏?硬焕恚?烫种?螅?憔龆ㄓ砂胧?だ洗?樱?植煌?废撸?赝舅巡椋?蛱较??锩鹉悄??丛础?br>

    而陆纤柔身为掌门首徒,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带队。

    眼看着各队整装待发,钟离晴忽然凑到苑琼霜身边,郑重其事地请求道:“师尊,徒儿请命与师姐一道下山追查。”

    苑琼霜睨了她一眼,不悦地拒绝道:“你一个金丹期,还是刚结丹不久的,去添什么乱?别说是深渊之地的魔,就连那些成了精的魔修,你都不是对手。”

    “徒儿自然知道此行凶险,并非游山玩水,正因如此,才与师尊请命前往修真之道,迎难而上,若是只会躲在宗派里,享受着宗门师长的保护,做那温室里的花朵,而不敢接受风雨洗礼,那最后只能是个废物宝剑锋从磨砺出,徒儿愿为崇华最锋锐之剑,请师尊成全。”钟离晴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只差没有扯着苑琼霜的袖子撒娇耍赖了。

    见她执着,苑琼霜拧眉想了想,终于妥协道:“也罢,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拦你,左右当作历练也好跟紧你师姐,她总会护着你的。”

    “多谢师尊。”钟离晴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已经恢复原样的指间方才那戒指的灼热已经消退,只是她仍然觉得皮肤上残留着一丝余温,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正提醒着她去往北方。

    心底更是有一种“如果不去绝对会后悔一生”的想法,撺掇着她软磨硬泡都要缠着苑琼霜答应下来。

    临行前,苑琼霜忽然将钟离晴叫进了内殿,而后偏过身,素手在脸上轻拂,掌中便多了一副白玉制成的面具。

    她将面具递给钟离晴,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这面具是我自己炼制的灵器,遮掩容貌,比你那易容丹好用多了,算是为师的见面礼,出门在外,戴好了不许随便摘下来。”

    “师尊……那您?”钟离晴诧异地接过那硬塞到手上的面具,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却薄如无物,若非那冷意,就像手中什么都没有似的不愧是灵器。

    “本座的修为,随便布个幻阵,又有谁能看穿?哪用你操心?管好自己。若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就报本座的名字,打不过就回来告诉本座,记得了么?”苑琼霜侧着脸不愿让钟离晴看到自己的面容,只是话里话外的关心却让她不由勾起了嘴角手中冰凉的面具也好似火热滚烫起来。

    “师尊放心,这世上能欺负到徒儿并毫发无损的人,还没出生呢。”钟离晴将面具妥帖收好,朝她笑道。

    “狂妄……行了,你去吧。”苑琼霜笑骂一声,而后便拂袖去了里间,不再回头。

    钟离晴躬身行了一礼,快要退出内殿时,不经意间抬起头,却正瞥见铜镜中那一闪而过的脸,不由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倒是不曾料到,师尊竟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半个月后,天华?胍员钡男≌蜃永铮?荒幸慌??e?谡蜃永镂t灰患也韫莸乃姆阶辣撸?茸抛畲致?胀u牡?瑁?蜕?惶缸拧?br>那女子生得清隽秀雅,如空谷幽兰,十分美丽,而坐在她身边的少年,却更引人注意这少年生得俊俏非凡,剑眉斜飞入鬓,眸似寒星,鼻若悬胆,玉面薄唇,浅笑风流,不像个武人侠士,倒像个离家游玩的翩翩公子哥。

    这俊美无俦的少年,正是钟离晴。

    恐怕忍痛割爱将灵器面具赠给钟离晴的苑掌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丫头丝毫没有将自己伪装低调的打算,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相貌绝顶的少年,更是与她自己本来的面相有几分相似,一路上招招摇摇地,不知道引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暗送秋波。

    照钟离晴的解释,这样子扮成男装,是为了替师姐挡去狂蜂浪蝶,毕竟两个弱女子行走在外,总是危险,而一男一女,则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