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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定自若地抹去了嘴角的鲜血,去柜台兑换了积分,而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撑着跃上木剑,晃晃悠悠地飞离了铁林峰。

    回到青云院之后,钟离晴却没有回到住所云岚居,而是偷偷摸摸潜到了云隐居,倒在了前院中的躺椅上,胡乱服下几粒丹药,调集几乎涓滴不剩的灵力,修复着腹间的伤口……迷迷糊糊间,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离晴忽然醒来,却是被痒醒的。

    那股痒意来自腹部,却未曾伴随着剧烈的痛楚,钟离晴便意识到:有人替她处理过了伤口,腹部那个血洞已经被填上了。

    小心翼翼地将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断裂的经脉已经修复,肋骨也接好了,除了呼吸时隐约有几分闷痛外,再无不适。

    双手握了握拳,毫无滞涩,手上的皮肉伤竟是完好如初。

    钟离晴猛地睁开眼,却正对上一袭紫衣,她失落地撇了撇嘴,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释然。

    将她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紫袍人冷哼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还不愿意见到我?”

    钟离晴连忙摇头赔笑当然也不敢告诉她,自己本以为会遇到陆纤柔。

    之所以不回自己住处养伤,也是盘算着趁此机会来一场不期而遇的巧合:若是发现了重伤的自己,以陆纤柔的性子,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那么在她出手相助以后,自己便能借着报恩的名义再去找她,也能名正言顺地送些感谢的回礼,一来二去地不也就亲近起来了么?

    看陆纤柔那日的模样,应该是经常会来这院子里睹物思人,那么自己在这里养伤,只怕早晚都会碰到她,那时候只要装作昏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她自以为想得周到,却没算到慕叶前辈会出来搅局。

    “不不,弟子只是奇怪,前辈怎的如此之巧,就出现在这院里……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是上天垂怜,不愿见着弟子饱受磨难却无人问津若不是前辈相救,只怕弟子早就流血过多而死了。”钟离晴被她问得一滞,只好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这本来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来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去治伤,也不回自个儿住处将养,瞎跑什么?”紫袍人瞪了她一眼,也不拆穿她,只是指着后院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池子说道,“既然醒了,就去池子里泡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嘶这……”钟离晴朝那颜色诡异的池子瞟了一眼,迟疑地看了看对方,在她挑了挑眉,正要动手以前,背后一凉,连忙撑着还虚软的身子,三两步走进后院,“扑通”一声跳进池子里,仗着水色的掩护,手中连番动作,解开衣裳,任由衣服飘在池面上。

    “啧,扭捏什么?给你治伤敷药的时候,又有哪处我没有见过呢?”背后传来不屑的轻嗤,让自以为机智的钟离晴忍不住一僵,好一会儿才放松了肌肉,装作若无其事地靠在池壁上实则是破罐子破摔地妥协了。

    反正,都是女子……除了这个理由以外,钟离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安慰自己了。

    伤口处被池水浸入,先是刺痛,刺痛过后,又仿佛万蚁噬咬的麻痒,反反复复,直教人生不如死。

    “这、这水……”钟离晴咬牙问道。

    “这里掺得可是肉骨生肌的珍稀灵药,最重要的是,伤愈之后不会留疤。”一句话便将她的诸多抱怨都堵了回去。

    钟离晴自知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包扎处理过,但委实伤得不轻,若能不留下疤痕,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在池水中泡了多久,昏了又醒,醒了又睡,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慕叶前辈已经不见踪影,而天色也再次暗了下来。

    试着运转了一遍灵力,钟离晴发现内伤竟已如数痊愈,手上的经脉接好了,肋骨也不再隐隐作痛,就连腹间的伤口也淡得只剩些许痕迹,想来不多时,也就能恢复到受伤前的光洁细腻。

    这药何止是珍稀,说是神奇也不为过。

    可惜慕叶前辈来无影去无踪,她也没机会好好感谢对方一番。

    空口白话,也是无用,不如有些实际的表示……可是,有什么是自己能付出而慕叶前辈也需要的呢?

    钟离晴默默想着,一边从池中起身,披上单衣,正要使个法术吹干湿漉漉长发,却听一个清婉的女声诧异地说道:“谁在哪儿?”

    伤重才愈,一时不慎,岂料竟然就在这个档口,陆纤柔来了这云隐居,而且,将她逮了个正着。

    钟离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单衣,又看了看在月光下漫步而来仿若天女下凡的陆纤柔,心中尴尬,面上却强自镇定,迅速将青袍外衫披好,而后恭敬地朝陆纤柔行了个礼:“弟子秦衷,见过陆长老。”

    此前盼着能与她偶遇,好借着伤势来一场救美之行,然而现在美梦幻灭,打算安安分分收拾好便离开之时,却偏生教她撞见,真个是阴差阳错。

    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解释当下这般情状,却见陆纤柔忽而在原地站住了想来是发现了钟离晴身上穿得单薄,未免失礼,因而并不上前,只是侧了脸,淡淡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弟子偶然发现这院里的浴池,见猎心喜,所以偷偷溜进来泡澡,失礼之处,还请陆长老恕罪。”钟离晴只好这样说道。

    “也罢,这院子本来也不是什么禁地,自她走以后,倒是再次荒废下来了,”陆纤柔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打算与钟离晴计较,转身走向前院,席地坐下,取出琴来,“你走吧。”

    见她无意追究,钟离晴本是松了一口气的,却不知为何,见到月光下她脸上那丝落寞,步子就像是生了根,再也挪不开来,鬼使神差地问道:“她……是谁?”